使臣其一上前行禮,正色道:“回稟皇上,本國陛下一切安好,特謹謝大漢皇帝的關心和照顧。王後也委托小臣敬祝皇上龍體安康,國運隆昌!”
皇上哈哈一笑:“總算讓朕的心情舒坦一些了。”
使臣繼續稟告:“小臣還要代表本國國王,向大漢皇帝敬以崇高的謝意。感謝您這半年來對敝國王子和公主殿下的照顧。現奉國王之命迎接他們回國,請皇帝陛下恩準。”
皇上皺起眉頭:“公主和王子?你是說,要迎前王的子女回國?”
使臣坦言:“正是。國王陛下目前沒有子嗣,心中又對前國王有愧,所以打算立前國王的幼子為太子,將來繼承樓蘭王國,繼續效忠大漢皇帝。”
皇上凝眉無語,這事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殿下董家父子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震暈了,冥冥之中似有人在故意捉弄。
皇上在心中暗自考慮:嚐歸如今歸附漢朝,治理樓蘭。他年輕的時候被罰了宮刑,永遠都不會有子嗣。如果他身後沒有立儲,一旦他駕崩,勢必樓蘭大亂,將給匈奴有機可趁。想到這個嚴重後果,思來想後,還是以大局為重,心中已有決定。
“好,朕同意將王子及公主送還。”
使臣叩謝,連呼萬歲。
廷尉大獄。
懷樹和董晟帶著裝扮成丫鬟,提著飯食的蔣何鳳一起進來,花了些銀兩輕易疏通了獄吏,進入大牢。
董紫楓坐在地上,一身白色囚衣,雙眸緊閉地斜倚在牆邊。
聽見懷樹董晟呼喊,驚訝地睜開雙眼,有血絲隱現。二人簡短問候,就退到一邊把風,讓蔣何鳳一個人走到木欄前。
董紫楓默然地注視著眼前的蔣何鳳,雖然布衣羅裙,粉黛未施,卻更加美麗動人,神情眉宇間更添冷豔韻味。
“叔叔——”蔣何鳳近距離的接觸到董紫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接近這樣認真地看他了。他瘦了,黑了,更憔悴了。
董紫楓微微閉目,掩飾著他眼底複雜的感情,故意冷冷地說:“我說過,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之後再無情意。現在我也被關進了大牢,無法再照顧你們姐弟。你們還是趕快離開長安,回到西域去吧。”
蔣何鳳幽柔如夢的雙瞳帶著不舍深凝著他:“我不走,叔叔因為我和弟弟要被皇上治罪,我是絕對不會自己逃走的。”
“你們不走,我們大家都難逃一死。你爹娘將你們托付給我,我不能失信於人。”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自責與不舍在心中流竄,語氣更加堅決斷然,“走!你必須走,立刻就走!”
“不要,叔叔你不要趕鳳兒走,鳳兒也絕不會離開。如果皇上要治你罪,鳳兒要陪叔叔一起死——”蔣何鳳雙手緊緊抓住欄柵,激動不已。
董紫楓沉冷無語,胸口為之一窒,有一股無法宣泄的緊繃情緒逐漸擴遍全身,緊抿地唇齒間泄出一句:“沒有必要。”
蔣何鳳內心的惶恐擴增,迅速盈滿的淚水頃刻奪框而出,啞聲痛哭:“都是鳳兒連累了你,叔叔,鳳兒之前太不懂事,竟然一心想著報仇,一心想著如何傷害到你——”
董紫楓截斷她的話語,眸光猶如冰刃掃過她淚濕嬌容,狠下心吐出:“我不再是你的叔叔,從那一刀起,我們之間已經恩斷義絕!”
一聲聲低語如悶雷,震撼著董紫楓,感到被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追逐著,蹙眉微思:這古詩的蘊意他何嚐不知。她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有一些牽動著他的微妙情緒在慢慢發酵,令他整顆心為之糾結。
慌亂驚恐焦躁不安,董紫楓失去往日的平靜和穩重,大叫著:“懷樹,把她帶走,快點帶走——”
懷樹和董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緊急前來,扶起癱倒在地的蔣何鳳。
她雙手緊抓著欄柵,堅持著不肯離開,臉色蒼白,絕望淒美,董紫楓不忍目睹,轉臉背向。
突然聽見宣告:“皇上駕到,娘娘駕到。”
皇帝帶著如意已經到了大牢,看見眼前一幕,沉冷的臉上掠過一陣疑惑。
如意憑著女人縝密的心思猜測到大概,指著身著青色裙服的蔣何鳳說:“她就是蔣何鳳,董紫楓帶回來的奸細。”
蔣何鳳到見皇帝,伏身跪拜在他身前,連聲哭訴:“皇上,求您饒了叔叔。鳳兒不是匈奴的奸細,鳳兒也沒有要做對不起大漢的事情。如果皇上要責罪鳳兒的身份,就請治鳳兒死罪——”
如意心知她是樓蘭公主,卻不惜冒死為董紫楓求情,早看出他們之間似有超越親情的情意,心中更加憤恨:“你們身為異國王族,卻潛入長安,埋伏在重臣身邊。董紫楓也包庇你們隱瞞身份。這是——這是欺君之罪。”
麵對如意的強詞奪理,無辜嫁禍,蔣何鳳也快要失去理智,不顧有眾人在場,大聲嗬斥:“我知道你恨他,因為你愛他卻得不到他。你身為大家閨秀,卻不顧身份,偷偷跑到叔叔的臥室,藏在床上,趁叔叔酒醉之後,加以勾引。妄圖委身叔叔,令他不得不娶你為妻,你真是毫無廉恥,傷風敗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