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何鳳低聲道:“可是在你心裏,終究還是天下重於我鳳蔣何鳳。這是你的選擇,我欽佩你身為男人而有鴻鵠之誌,因而並不怨你。隻是你要一統天下,怕是難於登天——不說你沒有成龍玨,也沒有帝女星,就是如今金碧和赤雲若兩麵夾攻,月澤不日將破城……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罷!”
董紫楓咬牙道:“蔣何鳳,你不會懂……我要走了,他日若在戰場上相見,我們就是敵人了……”
蔣何鳳顫抖著手覆上他受傷的右手,董紫楓低下頭,仿佛是想吻她的手。隻聽得身後一聲嬌叱,秋水尖叫著衝了上來:“董紫楓,你還敢來!”
蔣何鳳驚叫:“秋水住手!”
秋水的身影生生刹住了,狐疑的對蔣何鳳道:“師姐你怎麼了?”
蔣何鳳低聲道:“他是來看睿兒的,你……你讓他走吧。”
秋水驚訝的看著蔣何鳳:“師姐,董紫楓狼心狗肺、詭計多端,你怎好信他!”
蔣何鳳咬咬牙,看了眼董紫楓道後別過臉道:“你還不走?!”
董紫楓看也未看秋水,掀開簾子昂首往外走去。秋水跺著腳道:“師姐,你怎可放過他?他在泉城來去自如,一定是有內應!不行,我一定要抓了他——”
“秋水!”蔣何鳳疲倦的道:“算了,讓他走吧。他方才和我說,日後再相見,我們便是敵人了。今日他冒險來看我和睿兒,隻能算是我的故人,我不能這樣對他。”
“師姐!”秋水走到蔣何鳳身前譴責道:“你怎麼能心軟?忘了他是怎麼對待禦逍遙和長公主的了!為了一統天下,什麼卑鄙無恥的下流手段他都使得出,你還可憐他!”
蔣何鳳緊抿著唇不語,隻細細的看著那塊長命鎖。隻見正麵刻著長命百歲,背麵刻著福壽綿長。邊上精雕細琢著九龍神態各異的龍,底下還有三隻精巧的鈴鐺。秋水見蔣何鳳盯著手中的東西看,她也湊了上來,卻見長命鎖上有血跡,驚得她叫起來:“師姐你受傷了?”
“沒有。”蔣何鳳閉上眼睛:“這血跡是我傷了董紫楓留下的。”
秋水皺著眉:“怪不得我方才見他衣袖上有血跡。怎麼他竟然避不過你?師姐現在的身子不是很虛嗎?”
蔣何鳳無力的擺手:“他動也未動,心甘情願的給我刺了一刀……幸得我手中無力,不然他的右手一定會被我切下來。”
秋水打了個寒噤:“他是不是瘋了?”
蔣何鳳神情迷惘道:“秋水,我總覺得董紫楓有問題……”
“他當然有問題!”秋水忿忿不平:“說不定皇上失蹤也是他搞的鬼,聲東擊西,把我們都引開了,他好來找你。”
蔣何鳳搖頭:“找到龍絕簫了嗎?”
“還沒有。不過有人看見他往城南的廢廟去了,師兄他們都趕去了。”
“那你……”蔣何鳳話還未出口,外麵突然喧鬧起來。秋水正要出去,蔣何鳳叫住她,將禦旻睿用金縷蠶絲甲包好,塞入她懷中:“萬一有什麼事,你帶著睿兒先走。”
秋水手忙腳亂的接過睿兒,蔣何鳳已經起身穿好了衣服。喧嚷聲越來越近,已經能聽見兵刃的碰撞敲擊聲和慘叫聲。秋水臉色大變:“糟糕,真是聲東擊西!師姐快跟我走。”
蔣何鳳雖是產後體虛,還是勉強站住了。兩人自後窗穿了出去。才一落地,屋內已經傳來叫嚷:“不見了……被子還是熱的,一定沒走遠!”
秋水扶著蔣何鳳飛快往外退去,隻見院中到橫七豎八的躺著死者和傷者,有侍衛宮人也有陌生麵孔,想來是那些偷襲者。蔣何鳳畢竟體弱,漸漸的腳步慢了下來,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隱約有人喊道:“……抓活的……不要傷了她……”
蔣何鳳一咬牙,對秋水道:“你往城南找師兄,我往東引開他們。”
秋水急道:“不行!萬一被他們抓住了怎麼辦?”
“你也聽到了,他們要抓活的,縱使我被他們抓住,一時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城門是關著的,他們要將我劫持出城也要時間,你快去找師兄過來。”說著蔣何鳳將秋水往南邊一推,自己果斷的往東跑去。
見他們分開,身後的追兵先是站住了,而後分成了兩路。蔣何鳳很快被他們追上了,領頭的是個陌生的藍衣女子,隻見她一臉冷漠,對身後的兩人揮手道:“她就是鳳蔣何鳳,抓住她!”
蔣何鳳冷靜的問道:“你是誰?是誰派你們來的?”
“跟我們走,你自然會知道。”藍衣女子轉身往來時路上走,兩個黑衣女子一左一右架住蔣何鳳緊跟著她往前急行。走了差不多盞茶功夫,漸漸到了一座山前。這便是泉州城內的青鸞山。相傳此山乃青鸞所化,形狀也極像一隻大鳥:高約百丈;兩旁的山巒好似翅膀,中間的山坳是鳥首。到了山下,蔣何鳳停住腳步道:“我體虛,爬不了山。”
藍衣女子轉過頭道:“就是拖也要拖你上去,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