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司徒玨知道,自己沒有聽錯。而且他知道皇爺爺更喜歡四皇叔,父皇是怕皇爺爺會將王位傳給四皇叔,因此才動的殺機。隻是,他已經沒了母後,他不想再沒父皇。所以,他不準備將此事告訴給斂憂姨。
“斂憂姨,天色不早了,玨兒該回去了,你好生歇息,玨兒明日再來看你。”語畢,司徒玨從她的腿上躍下來,往大門走去。
斂憂沒有挽留,隻是怔怔的想著司徒玨方才說的話。他不會憑白無故這麼說的,一定是他知道了什麼,卻又無法對自己直說,所以才選擇剛才的方式。她的師兄一定有難,可是這皇宮中,她不知道有誰能幫她。等等,皇後是她師兄的生母,她一定能幫到她的,想著,斂憂亦急急的奪門而出王無曲皇後的寢宮奔去……
“斂憂姑娘,您怎麼一聲不吭的跑出來了,皇後娘娘有交待,你不可以隨意走出佛堂的,快些隨我回去。”碧兒從後麵趕了上來,拖著她的手臂就往回走。
斂憂一愣,她倒是忘了,此刻的她說是在佛堂靜養,實則是被軟禁在裏頭。許是因為他們不覺得她會溜走,所以自始自終都隻有碧兒一人“照顧”她而已。
斂憂有些木然,隨碧兒拖著自己的手臂往回走著。其實,她一直沒有好好打量過碧兒,她隻知道碧兒先前是無曲皇後的貼身侍婢之一,因著她的到來,無曲皇後將碧兒調給了她,讓碧兒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碧兒是個不善言語的女子,或者說是她自己不善言語。每日,她都隻是看著外頭發怔,明明有時碧兒就在她身側,可她往往覺得屋裏頭就她一人而已。
或許,一顆裝滿空白的心,再也裝不進旁的事物了吧,因為裏頭已經裝了滿滿一心的空白!空白的記憶,空白的心,一個空白的斂憂。沒有朝氣,沒有靈魂,猶若一具行屍走肉,麻木的生活著。
曾經的她是愛笑的,曾經的她是愛鬧的,曾經的她……然而,那些都隻是曾經了,不是現在,也不是未來。現在的她很苦,未來的她,不知!
日複一日,她隻能看著外頭發呆。感受著時光從指間溜走,隻什麼都不曾留下。
她還記得,曾經師兄許諾過她,會用一生來守護她,不讓她受半絲委屈。可到頭來,他們還不是分隔兩地,甚至連封書信往來都沒有。師兄行軍打仗,將她一人留在這陌生的地方,她哭過,怨過,甚至恨過。可是,而後想想,她知道師兄一定有他的苦衷,想開了,她又是看著外頭發呆,希望她的師兄可以早些回來。
不過,她明白,即便師兄回來了,他們也變不回原來那般了。就像是院子裏的小草,它們長出來了,還怎能讓它們長回泥土裏去?
一路的渾渾噩噩,斂憂被碧兒拖回了佛堂。一如往常,她還是習慣性的坐在窗前看向外頭。
“斂憂姑娘,您放心,四皇子不會有事的!”碧兒邊說,邊為斂憂倒了杯熱茶。她知道斂憂向來身子骨弱,想讓她飲杯熱茶驅驅寒氣。
斂憂一臉疑惑的看向她,為何她忽然有種,大家都知道一件事,隻瞞了她一人。此刻,委屈,孤獨,傷心……眾多感覺一股腦的湧上來,那眼淚終是不爭氣的落下了。
“沒事,沒事……”斂憂苦笑陣陣,所有的人都沒事,有事的隻是她一人而已。是她杞人憂天,胡思亂想。是她不該有這傾國傾城貌,惑亂他們兄弟。是她不該自作聰明,以為大家不知道她師兄有難!
“斂憂姑娘,吃藥吧。”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斂憂,碧兒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顆藥丸遞給斂憂。
“今日不是吃過了嗎?”
“四皇子走時有交代,若是你發病了,就得多喂一次。”
斂憂一怔,發病?原來她那所謂的病就是如此?病?嗬……瘋人病是吧?師兄就是這麼看她的嗎?
“我不吃。”她神色冷淡,整個人都似一塊冰般。此刻她的心不止空,還很冷,很冰!
“斂憂姑娘,這是四皇子命令,碧兒不敢違抗。”說著往前近了一步。
“你做什麼,我不吃,我不吃……”斂憂慌亂的掙紮著,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如此害怕吃這個藥,仿佛此刻那藥丸能瞬間奪了她的命般。不,若是當真能奪了她的命,她或許也不會掙紮了吧?
碧兒上前,隨意的在斂憂身上點了數下,接著就將藥丸喂入她的嘴中,指尖滑過她的咽喉,引著那藥丸下去了。“斂憂姑娘,你聽話點,就是對四皇子最大的幫助了。”語畢,碧兒解開了她的穴道轉身離去,隻剩下斂憂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無曲皇後寢宮
“今日聽聞她跑出佛堂了?”無曲皇後坐在正位上,細細的品著香茗。她,淡定從容,確是一副母儀天下的架子。隻是,這內心到底如何,誰又能道的清呢?
“回皇後娘娘的話,是!碧兒沒能及時發現,還望娘娘恕罪!”碧兒猛然跪了下去,整個身子都跪伏在地上。十二月的天,那地麵涼的似結了層薄冰般,隻一會兒,碧兒的手就開始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