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玨,你可知道,這有悖天道人倫。世人對此厭惡至深呐。”裴殷之壓低了聲線卻加重了語氣。
“殷之,”溫玉玨眼裏依舊是溫暖的笑意,“你先告訴我,這些你都是哪裏聽來的。”
裴殷之眉峰輕斂,眼角下壓,還是講了實話,“我特地去南風館看過。”
“所以,你覺得這很惡心。”溫玉玨眉眼溫和道。
裴殷之並非覺得溫玉玨惡心,隻是那裏麵的場麵給自己的衝擊實在是不小。
“殷之,斷袖之情並非如南風館裏那般隻有情色。”
“若你問我,是否對雪寧與旁人不同,那我可以回答你。是。”
“我的確對他有非分之想。”
裴殷之嘴上雖然說得嚴重,但是其實他心中並不是對玉玨的這種想法感到惡心,隻是他清楚,這種情感必然不會為世人所接受。不說外人,單說溫家和阿曦那裏,玉玨就絕對過不去。
“那麼羨嫇怎麼辦?”
裴殷之在意的還是羨嫇,羨嫇將來要和玉玨簽訂生死契約,若是玉玨心裏念著傅雪寧,那麼羨嫇怎麼辦呢?
裴殷之這話,忽然就觸動了他們所有人這一年多以來小心維持的一種平衡。那便是他們不說、玉玨不問。
阿曦為什麼會將他放心的留在裴湘穀,裴殷之為什麼會對他推心置腹,阿曦又為什麼希望他盡快渡劫飛升
他們不願意玉玨知道,玉玨便不去問。玉玨如此聰慧的人,又怎麼會猜不到,必定是事實無比沉重。
其實那日阿曦擊碎阿泱留下的護心訣時,玉玨已經看見了三千年前守在樂亭芪身前的自己。
僅僅一幕,便讓玉玨再也不敢深想。
既有今世,那麼前世必定是不得善終。他不想記起和樂亭芪有過什麼糾纏,他隻想好好守著傅雪寧。就算有什麼虧欠,他也早就還幹淨了。
“殷之,實話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要與羨嫇簽訂生死契約。羨嫇天真爛漫,並不懂得情為何物,我不能誤了她。”溫玉玨顯然是已經慎重考慮過的,“我心中既認定雪寧,無論羨嫇怎樣期待,我都不會與她契約。”
裴殷之沒有留下來與玉玨切磋,今日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玉玨心中明白,讓別人理解自己,從來都是一種奢求。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珍惜傅雪寧。
展開那信封,裏麵是一張薄薄的信紙,信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
“安好。傅雪寧。”
信紙單薄且粗糙,字體並不好看,僅限於端正。
連好一點的信紙也買不起,傅雪寧過得該有多麼艱難啊。
雖然傅雪寧就回了五個字,但是玉玨的熱情沒有受到一絲打擊。
提筆便開始洋洋灑灑寫了五大張信紙,塞進信封中險些撐爆了。
第二日清晨,玉玨起身練功,裴殷之早就等在了那裏,昨日的情緒看來也已經收拾好了。
“早啊,殷之。”
“來過招。”
溫玉玨笑嘻嘻拿出那厚鼓鼓的信封。“這次什麼時候走。”
裴殷之真的很想痛扁溫玉玨一頓。“阿曦很快便要回來,等她回來之後。”
“阿姐要回來了?”溫玉玨欣喜湧上心頭。
“是,阿曦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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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亮,流螢漸漸消散。
桑溪和玉慕兮已至寶坻地界內,隻要再穿過密林,便可以抵達裴湘穀。
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鳳鳴之聲衝天而起,緊接著傳來一聲落地慘叫。
桑溪側眸,那道火鳳身影呼嘯而來,卻在離著桑溪兩丈遠的地方便被玉慕兮的神力生生逼停。
火焰散去,火光中一個女子的身影顯露出來,她朝著桑溪行了一個神族之禮。
“嵐嬌見過聖女、玄玉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