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噬靈鬼就站在溫玉玨他們床前,一直不離開,玉玨起先還能心中吐槽兩句這噬靈鬼真是個執著而又沒腦子的家夥,到後來直接伏首在傅雪寧頸窩裏睡了過去。
玉玨混著溫涼青桔香的熟睡氣息就在傅雪寧耳畔一呼一吸,傅雪寧能感覺到玉玨睡得很沉。
從裴湘穀到月刺門,再從成安到這,玉玨不敢有一絲停歇,現在已經是累極了。有傅雪寧在身邊,他睡得很安心。
那隻噬靈鬼頑固的站在床前不走,傅雪寧自然不敢睡。他伸出手悄悄的攏上溫玉玨的腰身,手頓了幾頓,最終還是隻用指尖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衫。
一夜過去,等玉玨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他先是迷瞪了一刻,然後猛然做起來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傅雪寧的身影,他的心便一下子如同爬到了雲端搖搖欲墜。
傅雪寧又不見了!
玉玨雙手懊悔的抱住頭撓了撓墨發,然後又猛地站起來,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就能睡死過去呢!”
玉玨火急火燎的去穿鞋子,剛剛提上靴子,門被被人打開了。
站著的正是端著一盆清水的傅雪寧。
溫玉玨高懸欲跌的心終於安安穩穩的回到了心口裏,這種感覺如同劫後餘生一般。
沒有話,玉玨站起來便朝著傅雪寧走去,張開懷抱狠狠的就抱住了他。幸虧傅雪寧反應快,單手端住了那水盆,不然是定然撒了他們二人滿身。
“做什麼,放開我!”傅雪寧低聲道。
門還開著,不定就有人從這裏經過。
溫玉玨放開傅雪寧,笑的傻傻的。“我還以為你又不告而別了。你等著我。”說罷,玉玨便身高腿長的邁出了房間,徒留傅雪寧端著那盆清水愣怔了片刻。
他怕自己不告而別。
玉玨頂著一頭亂遭的墨發便去敲裴殷之的房門。
“門開著,自己進來。”
溫玉玨一進房間,裴殷之正在優雅的吃早飯,一堆紅豔豔清脆脆的果子。
“你們溫家不是最注重的禮儀的嗎?瞧瞧你這幅從雞窩裏打過滾的樣子,哪還有溫家公子的樣子。”
玉玨自知理虧,也不做分辨,瀟灑的撩了撩外衫坐下,然後開門見山道:“把我交給你的那藥拿出來。”
裴殷之就知道溫玉玨這火急火燎的樣子定然是為了傅雪寧,等他優雅的吃完了最後一口果子,才施施然起身將藥拿給了溫玉玨。
溫玉玨揚了揚手中的藥,道了一句活力清脆的“謝了”,臨走還順走了裴殷之桌子上最鮮紅的兩個果子。
裴殷之無奈歎道:“你是看不見自己桌子上也有嗎?”
等玉玨回到房間時,傅雪寧正在整理被褥。
溫玉玨上前抓過傅雪寧的手腕,將他按坐在桌子邊,一邊將藥水倒在一塊潔白的棉布上,一邊道:“這是我翻遍古籍配出來的藥汁,它能擦去你臉上的刺青。隻有一點點的刺疼。”
其實對於傅雪寧來說,他一直未曾將這個刺青放在心上。可是此刻玉玨說要為他除去的時候,他竟覺得是理所應當。
也許這便是傅雪寧潛意識中為玉玨做出的改變。
溫玉玨一手輕輕地撩起傅雪寧的碎發,一手用浸了藥汁的棉布輕柔的擦拭那白皙麵容上的刺青。
傅雪寧垂著眸任憑溫玉玨一下一下輕柔的為自己擦拭那刺青,那兩彎簌簌而動的睫簾,一下一下牽動的是溫玉玨的心。
傅雪寧自小便不善言辭,等入了月刺門成了刺客,更加沉默寡言。明明肌膚因為受不住那藥汁的刺激而變得脆弱紅腫,卻還是沒有動一下身子,也沒有言語一句。
乖巧的不像話,乖巧的令人心疼。
溫玉玨忍住想要擁抱他的衝動,將一麵水棱鏡遞給傅雪寧。
“好了,你看,是不是看不出來了?再上藥兩次就能完全消失不見。”
那月刺門的刺青果然已經不甚明顯,若不是仔細看便看不出了。
等溫玉玨領著傅雪寧出來時,裴殷之已經端到嘴邊的茶是怎麼也咽不下去了。
一向是品性高雅的裴殷之也差點想爆粗口,怪不得溫玉玨這家夥死命扒著傅雪寧不放手,原來是看上人家美色了!
怎麼說呢,縱然是世人稱讚龍章鳳姿的裴公子,也不得不服氣傅雪寧的長相,是一種很正很貴氣的好看。若隻看看麵容,誰能相信傅雪寧是個生活在陰暗中的刺客?尤其是此刻被溫玉玨強迫換下了那身夜行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