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走近,媚娘朝著男子微屈低頭,輕齒一聲:“公子。”
男子轉身,雙眼好似沉入深潭的暗珠,峰俊的臉上不見半絲血色,如雪一般的蒼白,嘴角和眼底自然流露出一股邪氣,整個身體在寒光中映照中,顯出幾分病態。
“嗯。”男子開口回到,但眼神並沒有落在媚娘的身上,空洞洞的,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此次按照公子所列的名單,宴請各族世家青年才俊之事已經盡數辦妥,現在他們也已退席而去,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
當男子轉身麵對媚娘的時候,媚娘心中突然流淌起一種往昔依存的舊感,但當凝望到男子冷淡無痕的臉頰和掛在他腰間的黑色令牌時,卻是立刻又將這種感覺給止住了。
這是她這幾天以來,每次看到男子時都會有的反應。
“包括翼羽和八族的那倆個秘訪白家,不請自來的魂獄青年,可曾有遺漏未到者?”男子問道。
“沒有。”
“好,吩咐翼羽,殺!”男子口吐殺字,接著又說道:“不能讓今天晚宴的到場者有一個活著走出寒煙湖的十裏之外。”
媚娘微頓,瀲舞也在這時放下了手中的酒。
“怎麼?有困難?”
“不,隻是一夜之間這些世家青年都盡數死去,況且都曾一齊來過鸞香水榭,我怕會惹來懷疑,他們中不乏有家族內定的繼承人,這樣一來,怕是會牽扯出他們背後的勢力。”
“去做吧,我自有思量。”
說著,男子轉身朝著瀲舞走去,端起她放在桌邊的酒,就往嘴邊遞去。
“這酒?”玉杯觸及雙唇,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淡香襲入鼻中。
“此酒名為‘冰蕊’,采食雪原山百年雪蓮花蕊釀造而成。”
聽到瀲舞如此一說,男子心中突然就湧起一股錐心的酸楚之感,手中的杯子微微震了震。
媚娘看此情景,連忙走過來將男子手中的酒杯奪走,說道:“這酒有問題?怎麼?公子的病……”
男子抬手製止,“不關這酒的事,你先把我話吩咐下去吧,否則要是那些名家才俊有一個入了俯門,今天這頓晚宴就失去其作用,我這幾天的謀劃,也付之東流了。”
媚娘麵露憂心之色,但聽到男子這麼說,也不得不朝門外走去,隻好在走出偏閣時向瀲舞使個眼神,要她仔細照看著。
男子順著錦蒲坐下,伸手去端起被媚娘奪下的酒杯,再次遞入口中。
“公子,身體要緊,‘冰蕊’雖是清淡之酒,且有療養之效,但酒始終是酒,傷身害體是在所難免的。”瀲舞勸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男子並沒有喝下,隻是拿著酒杯,斜眼望著裏麵自己的倒影,問道:“這酒是來自雪原上?”
“不,隻是裏麵的雪蓮之蕊是出自那兒。”
“不是聽說釀造‘冰蕊’的方法隻掌握在雪原上蒼狼一族的手裏嗎?這酒難道不是出自他們的手?”男子反問。
“公子自小未出山門,有所不知,十年前,八族連兵攻打雪原山,蒼狼一族不敵,已是舉族覆滅。”
“舉族覆滅?”突然之間,有一股血腥味朝著喉嚨爬上,男子連忙掏出手巾捂住口鼻,狠咳了兩聲。
瀲舞連忙從懷中掏出一玉瓶,倒出倆粒玉丸,給男子吞下。才見男子呼吸慢慢順暢起來,但臉上的神色卻是未有半點鬆懈。
“其實舉族覆滅隻是八族對外的說法,還有一個很值得商榷的說法是,蒼狼一族的狼主和其妻靈母一族的前聖女於最後一刻采用冰封之決,將一族之士,連同婦孺幼兒,全部都封存在其祖地之中。”
聽到瀲舞這話,男子繃緊的神色才慢慢鬆懈下來。
“真是全族冰封,那這酒的釀造之法,又是從何而來。”男子好似心有期待,接著問道。
“許是有散修士闖進了雪原山,從裏麵尋得了這釀造之法,也未可知。”瀲舞低聲作答,眼神藏在黛眉之間,但心中想的卻是剛才男子的那一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