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2)

是不舍得失去的。

我很用力的敲鼓,在JASON隔音效果頗好的音樂室裏像魔鬼附身一般手舞足蹈。JASON給我的樂譜到後來總被我不知扔到哪裏去,我隻是憑著自己的感覺,把手中的鼓槌重重的打擊在各個不同的鼓麵上。我聽不到自己的鼓聲,聽到的是我內心的聲音。

那些不能言語的暴躁,憤怒,不甘,和難過。

JASON的生活沒有我原本想象的混亂。他總是幹淨的出門,幹淨的回來,雖然有時候徹夜不歸,但是身上沒有異味或各種情色的痕跡。我不知道他是在外麵洗了澡回來或者他的私生活一直都是如此“單純”,但我想阿東或許對他有所誤會,或者,他現在忽然變乖了。

他有自己的工作,在一家唱片公司做製作。但是他除了在阿東的酒吧唱歌卻從未出自己的唱片,即使他的嗓音條件很不錯。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總是笑嘻嘻的,從來不談自己的事情,也從不過問我的事情。

很快就過年了,城市裏似乎有許多人像我一樣無家可歸或者不想回家,阿東的店照常營業,他似乎沒有過年的概念,也不覺得那一天有什麼特別。JASON的事情我無從知曉,他似乎並不出生在這個城市,隻是,他也沒有回家。

那晚“酒岸”很熱鬧,我們隨著JASON的音樂起舞,甚至我也搖搖晃晃的上台敲了一陣子亂鼓。阿東破例讓小西喝了點酒,自從寒假開始以後小西便常常出現在酒岸了,隻不過之前都早早被阿東勒令回家。也許是因為酒的緣故,小西早早便困了。阿東讓他在休息室裏休息,然後心不在焉的打發了剩下的客人,這夜開始的熱鬧收場卻是草草。阿東匆匆抱了小西離開,我和JASON也沒有善後的打算,拿著酒瓶子,搖搖晃晃的走回去。

鞭炮的聲音一直不絕於耳,自從城市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一被撤銷,那被壓抑了好幾年的欲望便爆發的愈加強烈,城市的天空中五彩繽紛,煙花四射。

阿東一路走,一路吼起一首歌來,仔細一聽,卻是那首“死了都要愛”。我大笑,跟他一起吼。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毀滅,心還在

把每天當成是末日來相愛,一分一秒都美到淚水掉下來

不理會別人是看好是看壞,隻有你勇敢跟我來

愛不用刻意安排,憑感覺去親吻相擁就會很愉快

享受現在,別一開懷就怕受傷害

許多奇跡,我們相信,才會存在

窮途末路都要愛,不極度浪漫不痛快,發會雪白,土會掩埋,思念不腐壞

到絕路都要愛,不天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熱愛變火海

愛到沸騰才精彩

如果真能那樣愛,那該是多麼暢意人間的事情。我們在陽台大吼,在煙火綻放的間隙和著那爆破的聲音大聲唱歌。我們不知道是我們的聲音淹沒在爆竹的聲音裏,還是爆竹的聲音被我們淹沒,隻知道後來,我們兩人精疲力竭的坐倒在冷冷的陽台上,冬日的夜風吹不走我們心裏的火熱,雖然這火熱是被酒精和絕望催生出來的。

煙火還是在一陣一陣的放,我們沒有開燈,一閃一閃的豔麗色彩紛紛在我們的臉上墜落,我覺得我醉的厲害。

我笑著說,“你是個可憐蟲。”

JASON嗬嗬的笑,一邊喝著瓶子裏所剩無幾的酒,一邊說,“你也是個可憐蟲。”

我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感覺臉上滑過濕濕的東西,努力撐起身子站起來看向那繁花似錦的不夜城。

“哭吧,”JASON半躺在地上吃吃的笑,不知是和我說還是和他自己,“哭吧,沒人看到,你不知道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的,隻能看到自己,看不到別人。”他哈哈的笑著,然後狠狠灌下一口酒,又狠狠的咳嗽起來。

我模糊低頭看他,隻能看到他黑黑的頭頂和橫在陽台上的長長的腿。忽然之間世界隻剩下耳畔的煙花四射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聲,他靜坐著看向屋內的黑暗,我靜站著看他黑黑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