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長老此刻的狀態就是“老子火著呢,誰也別和我說話”。這種狀態下的開陽長老比起天樞長老還多了一分怵人。畢竟,天樞那模樣是天生的,一直如此。而開陽則是一向萬事不縈於心,成天肆意張揚。一下子變成這樣,饒是掌門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再多的解釋,也及不上開陽唯一的徒弟被逐出門牆的事實。
所以,開陽對於此刻有人竟然叫住自己而心生不悅。而這種不悅在發現究竟是誰叫住了自己之後,多了幾分疑惑。
開口的竟然是天樞。
捏起的劍訣也放下來,開陽轉身看著同樣一身冰冷的天樞,倒是少了幾分排斥的意思。
無論如何,天樞當日在遺跡外回護玖夜的舉動,開陽還是比較領情的。
天樞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渾身不停冒冷氣的老頭,聲音沒有半點波瀾地道:“你這些日子心境不穩,於修為有礙。”
開陽挑眉,呦,天樞開口關心人,這天是不是要塌了?
“掌門師兄要我告訴你……”
開陽嘴角一抽,果然,天樞這個人,要他主動說一些比較體己的話,那純屬是自己在發夢。
不對!就是發夢,開陽也不想要看到天樞這張便秘臉!
開陽一麵聽著天樞一字一句,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明顯隻是複述一般地說話,心中腹誹。而這些天沒有照過鏡子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張臉比起便秘臉也好不到哪裏去。比起天樞的便秘臉,他這張橘皮子緊繃老臉,更多了一分欠揍的感覺。
開陽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嘴角微抽。天樞站在對麵,也是麵無表情,隻有嘴不停地開闔,一連串字符連個鏰兒都不打地流瀉出來。
於是,兩位在昆侖位高權重的閣主站在雪地裏,天上還飄著小雪,站了整個一個時辰。
這段時間裏,開陽無數次想要打斷天樞的話但無數次就被天樞驟然加快的語速打掉了還未成形的話頭。論修為,開陽自知自己及不上修為在洞虛後期巔峰的天樞,沒有辦法直接將人打暈了了事。更何況,開陽還記著天樞的人情,因此他隻能咬牙忍著。
隻是,天樞末了的一句話,直接點燃了開陽因為弟子被逐出師門而他無力挽回,因而壓抑了幾個月的怒火;以及方才被化身老太婆羅裏吧嗦整整一個時辰的煩躁。
開陽登時怒了。
因為天樞最後一句話是:“你要是真得那麼戀徒的話,不如再收一個。”
開陽的怒吼幾乎震散了漫天的飛雪:“你丫的什麼意思,你當我那徒弟是秋天裏麵的大白菜,一抓一大把?!我家徒弟不是你家那酒鬼!我家徒弟那可是幼年可愛長大俊帥,為人謙和有禮才思敏捷,對師父敬愛有加無比孝順,我今天就告訴你們了!逐出師門是你的的意思,他還是我開陽的徒弟!!我就這一個徒弟!!!我告訴你……”省略三千字讚美自己徒弟的語言,外加兩千字鄙視貶低天樞弟子夢無酒的話,唾沫飛濺,聲音洪亮,蕩氣回腸。
天樞默默無語,眼角微微抽搐。心道:“你那個是徒弟嗎?我家徒弟再不成樣,起碼我要他幹活他沒有一句廢話就動手。哪怕你那徒弟,但凡要他辦事,人家三言兩語就能把你自個兒繞進去,到時候任勞任怨的是你,喝茶品茗的是他……話說,你收的那是徒弟嗎,那個是你祖宗吧。他哪裏是孝順師父,分明就是你孝順你徒弟吧。”
在眾人無法看到的地方,冰山了幾百年的天樞長老終於學會了一麵維持著自己的麵癱臉一麵在心裏默默吐槽鄙視。
等到開陽長老將口水噴發完畢,他終於感覺到了口幹舌燥的感覺而決定緩緩嗓子的時候,天樞依舊麵無表情,慢吞吞地道:“我隻是勸勸你罷了,聽不聽還是看你的。”
開陽噎住,隻瞪著一雙牛一般的眼睛,目光鋥亮。
天樞繼續慢悠悠地道:“三天前我得到消息,玄狐王蘇憶殤——也就是你家天上地下鍾靈毓秀才思敏捷謙和孝順隻此一位的徒弟的親弟弟,被冥狐王從九嶷山蒼梧之淵給救了出來。隻是,他運氣不大好,逃到人界時被蜀山的人碰上了,一場混戰,就連五大世家妖界魔界勢力也參與進去。”
開陽長老的眼睛圓了——這件事他怎麼不知道?!蘇憶殤,那可不是外人啊,那是他徒弟媳婦啊!!
也是開陽的表情太過明顯好猜,就連天樞也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道:“隻是,他們沒能成.功。那個玄狐王受傷被擒的時候,他身邊突然出現了一處空間裂縫,玄狐王就被空間裂縫裏出現的手給救走了。”說到這裏,天樞的心裏也泛起嘀咕。聽說當時後翼族皇室風間家的人,按理風間一族背生雙翼,天生禦風,對於空氣之中的震蕩尤為敏[gǎn]。撕裂空間引起的空間震蕩,別人感覺不到,風間家的人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尤其是聽說那個風間家的人竟然能夠循著空間震蕩的些許波動,一路查到了南疆。
當然,對於玄狐王能夠逃脫,天樞是為玖夜感到高興的。但這不代表天樞不能小小地質疑一下風間家的實力,畢竟,這陣子被五大世家欺壓,饒是冷麵天樞,心中也是極為不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