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在笑,但唇角的弧度冰冷殘酷,沒有一絲的溫度。
木靈清越胸口處的傷口極為瘮人,鮮血近乎是噴湧一般爭先奔出這具身體,但木靈清越除了臉色有些失血過多的發白以後,連處理傷口的動作也沒有,同樣的紫色眼眸打量著眼前白衣的男子,唇角一勾,道:“這不是……靠了弟弟才得以保全了小命的……玖夜公子嗎?怎麼著,你弟弟不要你了,難不成你還要死纏爛打不成?”
“木靈……清越……”玖夜微微偏頭,紫色的鳳眸異常幽深地盯著他胸口處滴滴答答將大半件衣服都浸透了的鮮血,幽幽道:“你怎麼,還不死……”
他的聲音裏麵不含任何情感,隻有純然的詢問,態度比起方才的那聲含怒聲音簡直天差地別。要不是玖夜的手中還提著那一柄純黑色還不停淌著血的長劍,木靈清越幾乎都要懷疑,眼前淡淡詢問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方才戳了自己一個窟窿的人了。
木靈清越冷笑著,剛想出口諷刺,卻見那個人的目光幽幽地望著自己。那目光如有實質,木靈清越甚至感覺到他的靈魂似乎被粘稠的液體包裹起來。而那層液體無孔不入,滲透進了他靈魂的深處。這種被窺視的感覺令木靈清越的麵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玖夜卻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直直地看向那片流轉著瀲灩微光的湖泊,身體止不住顫唞起來,“這是……天池淨水……”
初雲山巔的結界之外,一個穿著繡有鎏金雲紋的黑色錦袍的男子靠在玉階之上。他單手拭去唇角暗黑色的血液,俊美邪魅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他搖了搖頭,低聲道:“真是虧了……強行將二魂六魄從鬼界攝出,硬生生以著全盛形態出現在人間,已經因違背法則而受了不小的傷勢。又將那個家夥一路帶上了山巔處,全力施為,一身本源鬼氣十去其九,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夠修煉回來……”
他看著原本因著自己高深的鬼道修為而變得凝實的魂體此刻竟然呈現了幾千年都不曾有的半透明虛弱狀,黑衣男子,即鬼帝魂厲忍不住狠狠地用手砸了一□下的玉階,唾棄道:“你是傻了不成,他說的話還當真了不成……他算什麼身份,許諾的玩意兒能實現嗎,我看你就是傻了!還鬼帝呢,就是一上當受騙的貨!!”感慨地,“玄狐王,難怪你為了那個男人要死要活的,那人就是一大騙子啊,騙術之高,就連本座都被蒙了!”
魂厲極沒有形象地仰麵躺在玉階上,黑發在地麵的白玉上蜿蜒。他遙遙望著暗沉的天幕,毫無帝王霸氣地伸了個懶腰。他低聲自語道:“反正也沒有真的想要什麼,反正我最想要的也拿不到,反正這麼多年一個樣子地活著也累得不行,不如就看看,你們能不能走到最後……要是,你們真的能夠堅持下去,那麼,我總歸也有了些勇氣,去看看那個人,有沒有……”
“所謂的生死不棄……可不是用好聽的話堆出來的虛妄……”
**********時間倒退至蘇憶殤剛走進天池淨水的時候**********
“解塵憂”是比之忘川水更加強橫的存在,不同於將一個人所有的記憶抹消,“解塵憂”是將一個人從完整的記憶中剜除出去,不留半點痕跡。然而,所謂的記憶可以說是眾生之中最珍貴的存在之一,單單的剜除會令這可以說是嚴密的記憶出現違和的地方。這一點違和之處或許一次兩次發現不出什麼,但時日一久,這些違和的地方會逐漸擴大,最後引起暴發。
而“解塵憂”的另一項藥效則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即,在藥效抹去那個人的相關記憶之時,同時會影響到服藥之人的思維,盡量不去想那些可能將違和之處暴發的回憶,也下意識令服藥之人忽略被遺忘的人。
這也是玖夜七天之前就想著去拜會一下那位尚且不知姓名,肖書宇師兄口中的以青要山作為修煉洞府的某位小妖,但第二天就被玖夜拋之腦後,半點沒有提及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那“解塵憂”的藥性並非傳說中的那般神奇,還是玖夜本身的精神力太過強大連藥效的影響都能夠削弱一二。在玖夜過著養傷加修煉的日子裏的第四天,百無聊賴的玖夜在木屋外的花海中散步的時候,溜達到了伊雨苒做飯的廚房裏。
雖說青要山上的幾個都已經辟穀,根本就不用吃東西,但玖夜對於美食的出乎尋常的熱愛,山上的兩外兩位,肖書宇和伊雨苒還是很樂意滿足的。雖然以著他們的修為可以用極短的時間內將熟食買回,但伊雨苒下意識地不願意她玖夜主人吃別人做出來的食物。
於是,青要山上,不僅靈氣嫋嫋,炊煙也一日三次,準時升起。
既然要做飯,燒火自然是免不了的。在試過了用魔火燒火直接將半個屋子炸掉的情況下,負責每日飛到老遠的地方買新鮮的食材的肖書宇回來時還不忘記帶上幾捆幹柴。
那時候,灶台裏剛燒完了火,裏麵還有著殘留火星的木炭。也不知道這灰突突木炭究竟有什麼魅力,見多了上好的墨硯、墨玉、墨緞和墨劍(肖書宇的一夕劍)的玖夜,目光直愣愣地盯著一小塊木炭,也不顧灶台裏麵灼熱的溫度,直接伸手就將還冒著火星的木炭都掏了出來,一向喜潔的他連袖口處蹭了一大片黑灰都沒有注意,半點薄繭也無的白皙手掌就就將那塊木炭緊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