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段(1 / 3)

升高,發出的響聲也更加響亮。胡風屏住呼吸,思考了幾秒鍾,他朝著一個方向舉槍,幾乎沒有猶豫就扣下扳機。最後一發子彈,巨響,唯一的子彈,但不是唯一自保的武器,為了生存,人類可以把自身變成殺人機器。射擊的火光照亮了這個小空間的四麵八方,確實如他所料,他被關在一個四方的密室裏,為了這一次稍縱即逝的打量四周的機會,胡風飛快地轉動眼珠,可是沒找到門。這裏沒有門,隻有凹凸不平的牆壁,冰冷的水泥,火光下一張慘白的臉。

胡風的血液在那一刻凍結了,似乎世上什麼可怕的場麵都不如那張慘白的臉來得驚心動魄。那種白色不像任何一種有生氣的東西,慘白的臉上一對死灰的眼睛正以活人不可能做到的程度盡力睜開著,眼角迸裂兩道鮮紅的裂縫。火光消失,臉也隨之消失,但這張臉的影像卻一直留在胡風的視網膜中久久不褪,即使合上眼睛,也無法將它驅散抹去。

他認得這張臉,死人的臉,屬於一個早就死去的女人。

“麗麗……”胡風十分不合時宜地咽了口口水,好像這樣就能使幹燥的喉嚨溼潤一些,也使得接下去的話能夠聽起來不那麼膽怯。

一隻冰冷的手順著他的膝蓋往上爬,滑膩膩的一隻手,還有一隻。

手和身體像一條蛇,胡風伸手抓了一把,摸到一簇濕滑的頭發,泥漿在他的指縫間來回擠壓,被擠出去的一部分落在地麵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他感覺到那張慘白的臉已經湊到自己的臉頰邊,一股水塘底部的淤泥味衝進鼻腔。

“麗麗。”胡風重複一遍,但是除了那種令人心悸的啪嗒聲,再沒有別的回應。濕漉漉的身體沒有骨頭似的纏上了他,與他融合,將他包裹。當胡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泥濘,他驚慌失措地伸手去推四麵牆,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在短短的幾十秒內,空間又縮小了,他被擠在中間無法動彈。一雙冰冷的嘴唇碰到他臉上的刀疤,胡風感到濕滑的舌頭輕輕舔了他一下。緊接著,他聽到奇怪的聲音——咯咯。不是笑聲,他胸口一疼,那是肋骨發出的聲音,他的身軀被擠成一團。

胡風慘叫了一聲,大量淤泥從他張開的嘴湧進去,他的口鼻都不能再呼吸,喉嚨中發出嗬嗬聲響,最後他聽到最重要的那根骨頭斷裂的聲音。死一樣寂靜。

潘振英聽到第二聲槍響時,已經身在樓下的走道邊。他希望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成為梁峰的幫手,他和梁峰不同,不會在任何情況下認可所謂的公平對決,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過時且老舊,而且飽含不確定因素。他並非不喜歡賭博,而是不喜歡孤注一擲的賭博,和梁峰相較,他是個更十足的生意人,不願意做沒把握的賠本買賣。當他下樓時,已經打定主意要和梁峰聯手盡快收拾掉林希言這個多管閑事的警察,但迎接他的是一聲慘叫和一個黑漆漆的槍口。林希言站在門邊看著他,手上拿著一卷白布,看起來很像窗簾。他神色凝重,目不斜視,看得潘振英心中有些打鼓,他終於發現情況已經壞到自己無法控製的地步。

“林隊,下麵怎麼回事?”韓路在樓梯上吵著,凝重的氣氛一下就被衝淡。林希言沒好氣地說:“沒什麼,等警車。”

“你贏了胡風?”韓路要不是被綁著一定早就下來看熱鬧。林希言拿槍頂著潘振英,吃一塹長一智,這時不敢大意,示意他自己先把雙腳綁了,自己再過去把他背了雙手捆緊。

“峰哥呢?”潘振英不死心地問。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