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看了展昭一眼,就又盯住了轎子。
展昭依然很親切地微笑,仿佛不在乎這位“成兄”的冷淡:“成兄今晚在這裏值勤麼?”
“不。”他又掃了展昭一眼,“是巡邏到這裏。近日皇上特別吩咐加強戒備。”
——這句話是在打伏筆打招呼,提示展昭他會很嚴格的把關。展昭看到他身後站成一溜的巡邏衛兵,知道這關難過。
果然,他走近了轎子:“展護衛,這麼晚了,請問誰進宮?”
展昭跟上去,不卑不亢地笑答:“成兄開玩笑了,連八王爺的轎子也不認得了嗎?”
“哦。”他吭了一聲,上上下下把轎子打量一番,“可是皇上並沒有說今天晚上王爺要進宮啊。”
“王爺是臨時決定進宮的,皇上也應了。有急事,請成兄行個方便。”展昭心中已經是暗暗叫苦,因為眼前這位同仁之忠心耿耿和一絲不苟在朝廷裏是有口皆碑的。這種狀況就很尷尬——當忘記帶鑰匙的時候,越保險的鎖就越是麻煩。
果然他很嚴肅地對展昭道:“這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成某身為近衛軍衛隊長,負皇上重托,保護皇上安全,一點也不可馬虎。展護衛與成某同朝為官,這個道理自然是明白的。今天成某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王爺要麵聖,所以,雖然王爺重傷在身,也不得不冒昧請王爺下轎容成某檢查。”
“成兄……”展昭欲言又止,實在不便阻攔,隻聽轎中八王威嚴的聲音已經傳出來,“難得衛隊長如此嚴格職守,本王下轎便是。”
展昭連忙趕過去扶攜身體虛弱的八王爺,八王等著衛隊長的“檢查”,戲謔道:“衛隊長,本王不像假的吧?”
衛隊長非常恭敬地下拜參見,這表明他實在沒有為難八王的意思,但是他下麵那麼直白的話倒讓在場諸位一身冷汗。
他抱拳垂首道:“臣惶恐冒犯八王爺,但是皇上特別吩咐,對王爺要嚴加檢查。王爺是真的不假,但是臣還必須檢查王爺的坐轎,以確保萬無一失。”
“放肆!”生氣和緊張,八王輕聲喝道,他捂著胸口,“你這個奴才,不要得寸進尺!本王好歹也是皇上的叔叔,哪容這般侮辱?!”
可憐這位忠心到連圓滑都不會的衛隊長,把項上人頭毫不吝嗇地給押上了:“臣惶恐!但是皇上特別吩咐對王爺嚴加把關,臣必須遵從!若有冒犯王爺之處,檢查過後,要殺要剮,任憑王爺處置!”
一邊的展昭哭笑不得,他怎麼才能向他解釋這其中有玄機呢?看來就算解釋了這位仁兄也不會相信的。
但是轎門千萬開不得,一開皇上就得現行,在這種地方現行,怎麼說都不符邏輯,就算衛隊長表示懷疑,也一定先扣押再說,這麼一來,差不多就全完了。
“成兄,請你顧及王爺的顏麵。”無奈,展昭隻有這樣打圓場。
衛隊長憤然抬頭:“顧及顏麵?這句話從別人口中言出成某還可以接受。展護衛在包大人手下公幹,何時也變得這番趨炎附勢?”
展昭一時語塞,八王也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不畏強權”。
衛隊長沒有任何猶豫,更理直氣壯地道:“八王爺,得罪了!”說完他就站起來,幾步欺到轎子跟前,揚手就掀。
展昭牙關一咬,兩指一伸,直逼他身上的穴道而去。
“哎呀,你們怎麼還在這裏啊?皇上已經等了很久了!”一個蒼老卻女性化的聲音比他們的動作更快,有意無意間化解了這場風波於無形。
“馮公公?”衛隊長探詢地招呼。
“衛隊長,不用檢查了,皇上已經等不及接見。這裏沒有你什麼事,交給我就成了。”馮公公拂塵一撣,不失威嚴地吩咐。
既然帶來了皇上的意思,衛隊長便聽話地不再糾纏,向王爺和展昭略施一禮之後,很快帶手下離開。
“多虧馮公公及時趕到!”展昭總算鬆了口氣。
“展護衛不必多言。”馮公公全無先前威嚴的樣子,而是急切地催促,“王爺快上轎!咱家這就引各位去禦書房。”
46.
禦書房。
包拯與王丞相早就恭候多時,所以門一開,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張望。
“他們到了。”馮公公已經是細汗涔涔。
展昭扶著八王,剛剛這一折騰,使王爺原本就很差的臉色變得白裏透青,但是他還是支撐著一直到皇上下來。
“眾愛卿,辛苦你們了。”驚魂未定的仁宗也許還不敢相信曆經種種磨難,自己終於又回到了原本就不該走的地方。
眾人立刻把他迎進書房,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八王爺仍不忘再次確定:“馮公公,這裏安全麼?那假皇帝在這裏沒有眼線吧。”
馮公公急忙回答:“請王爺放心!那假皇帝自從回宮以來,每日這個時候必定到後宮佛堂,從不讓奴才跟隨,隻說是燒香拜佛,誰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也安排近侍警衛,站崗在此,但是隻要他不在書房,這裏就相對鬆懈。太陽下山之後,奴才已經將這裏的警衛都換了可靠的手下,一定不會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