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王爺賞臉,請王爺放心。展某定當盡心盡責,寸步不離。任何想動賀君寒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地越過展某這道關。”
聽話聽音,展昭已經宣稱要全力地保護他要殺的人。襄陽王對這個年青人多少會有一點了解,他知道展昭言出必行,就算雙雙被他所殺,展昭一定也會有辦法昭告天下,所以跟展昭鬥,他會冒太大的風險。
明智的他知道進退,他不僅有野心,更有心計。
所以他撤了。
“有展護衛這番話,本王也就放心了。這裏好象沒本王什麼事了,那麼本王就先去京城恭候展護衛了。”襄陽王軟中帶硬,鷹一樣的眼像在做某種警告。他看了賀君寒一眼,冷笑一聲,從容而迅速地離開。
大樹下的芝蘭站了起來,在陰影中鬼魅一樣地注視。
賀君寒不發一言。
62.
冷靜,果斷,沒有感情——一切優秀劍客必備的品質都可以在賀君寒的身上找到。
他的劍纖細如線,可以像針一樣地刺破任何他想刺破的東西,包括空氣。
此刻這把劍就橫在巨闕的麵前,挑戰。
展昭必須贏,這是他的使命和任務,一切走到盡頭,無論如何要一個結局。
一個劍花,飄逸的劍花,眨眼劍寶劍已經出鞘,戰鬥開始。
這是一場幾乎沒有高下的比劍——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最耀眼的是劍的寒氣,比寒氣更耀眼的是雙方的眼睛。
直線和曲線,是唯一交談的語言。
看來展昭的確沒有遇到過這種對手,七十幾招拆下來,竟然一切都像開始時那樣不可預知。
賀君寒依然冷眼,疾劍,攻勢淩厲;似乎,他沒落的地位,遭受的追殺,還有一切一切的不幸,都應該算到對方的頭上;又似乎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牽掛,所以不顧一切,甚至同歸於盡。
這樣的境界,至少可以讓他的劍術提高三成。
——展昭肯定是頂尖的劍客,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第一。
即便是江湖上權威的兵器譜,也無法窮盡天下英才。
賀君寒也許比展昭小這麼三四歲,但是沒有人規定,劍要用人的年齡來算。
雖然敗在一個比自己小的劍客的手裏,展昭會有一些意外,但似乎又很快樂。
快樂?
紅色的官服被利刃割開一道食指長的口子,也許並不長,但是位置卻很危險——右邊鎖骨下兩寸。
沒有傷到皮肉,卻是某種預示和警告,展昭似乎一直在等這個警告。
戰鬥繼續進行,更猛更致命。
這樣的情況下,他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舉動。
他,棄劍了,堅決和突然。
他應該明白,現在棄劍認輸,一點用也沒有,隻有一條死路。
但他就是把劍硬生生地垂了下來,指著地麵。
他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卻沒有憤怒。
賀君寒沒有停下,這麼激烈和迅疾,也許他想停也停不下。於是那條細長的白龍對著展昭的心口就咬過去!
空氣中響起刺耳的蜂鳴,震蕩到似乎連空氣都要碎成一片一片——蜂鳴的源頭就是賀君寒的劍,它驕傲而劇烈地浮動著。
兩個人的距離不可避免地在縮小,賀君寒握劍的手一直沒有放下,兩個人倏然間麵對麵,近到可以看見對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
展昭臉色一變,身體狠狠地震撼。
視線由對方的眼睛移到自己的胸口。
賀君寒的手青筋暴起,隻有劍柄,劍身完全沒入。
雙方靜止般地僵立。
賀君寒慢慢地開口:“展昭,這算什麼?”
展昭笑了,枯澀,無奈卻又有一絲解脫。
63.
“前輩,果然是你。”他的眼柔和起來,嘴角輕輕地上揚,語氣欣慰卻複雜。
“為什麼要停手?”沒有理會他,對方冷冷地問。
展昭自嘲地一笑:“展昭根本不是前輩的對手。既然贏不了,何苦又要打下去?”
對方右手一抽,展昭跟著他的動作咬了咬牙關——他的胸口一片血光。
“這一劍,是賀君寒還給你的。那個尊貴,早就已經死了。”對方手指一彈,把什麼東西擲在了地上——是那把細劍,不過如今,隻剩劍柄。
所以,傷口固然不淺,也隻是皮肉之傷。
展昭低頭看地上閃閃發光的碎片:“如果尊貴已經死了,那麼現在躺倒在地的,還有展昭。”
對方掃一眼他官服上的那道口子:“這一劍,是你故意讓我刺的,你用生命試探我?我露了多少破綻,終究沒有瞞過南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