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覺吧。”
嶽醞仍是沒有反應。
肖南順著嶽醞呆滯地目光看過去,牆上掛著的是一張秦曉慧的照片。照片裏的秦曉慧,笑得張揚,卻也很甜,讓人都不禁好奇,這人在開心著什麼事情。肖南也久久地看著這張照片,秦曉慧的身份已經被公開,現在他不再是警隊裏的敗類,而是一個英雄,一個被國家追認的烈士。
“他可能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嶽醞這時突然開口說道。
肖南背過身去,把臉上的淚水抹去。
嶽醞這七個月把東南亞都跑了一個遍,隻是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卻沒有一個人是他的相爺。
“小嶽,”肖南忍痛勸道:“你別這樣,曉慧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我總覺得他沒死,在哪裏等著我,”嶽醞看著秦曉慧的照片說。
秦曉慧的屍體沒有找到,但沉入大海的屍體,很難被找到,何況那時是發生了爆炸,秦曉慧是不是還有屍體存在,這都是個問題。肖南卻跟嶽醞一樣,寧願相信秦曉慧沒有死。
“你說他會在哪兒?”嶽醞問肖南,似乎肖南是他最後的希望。
肖南低下頭,該勸嶽醞就這麼等下去嗎?他等了六年,等回來了童莫,嶽醞也可以有這樣的好運嗎?如果隻是一輩子的空等,那嶽醞該怎麼辦?
嶽醞卻突然在肖南麵前落了淚。
肖南把嶽醞擁在了懷裏,如果哭可以讓嶽醞好受一點,那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
“你知道嗎?”嶽醞哽咽著對肖南道:“很久以前,他也走過,那時候我想追他,可是有人跟我說,自盡的人沒有辦法再入輪回,就無法再成人了,所以我隻能等了他很久。”
肖南沒聽懂嶽醞的話,但能聽出嶽醞話語中,沉重到讓人無法承受的悲傷。
正文 119放棄與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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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沿海一帶有很多的漁村。
“剛打的魚啊!”魚市上,一個男子的高聲叫賣,讓他麵前這個小攤位的客人多了起來。見客人都被自己招呼來了,老板高興地回頭招呼自己的同伴,“柱子,來幫忙殺魚!”
柱子放下手裏的報紙,看著秦曉慧邊跟人算帳,邊手腳麻利地殺著魚,歎口氣,從出海打漁到市集賣魚,這人現在已經是地道的漁民了,秦曉慧還果然是個到哪裏,都能活的下來的人。
“柱子!”秦曉慧忙不過來,頭也不抬地喊。
柱子上前來幫忙,邊問秦曉慧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歇一下?”
“歇?”秦曉慧說:“不賺錢我們都喝西北風去?”
“我來吧,”柱子開始殺魚,“你要是累到了,頭又要疼了,你算一下醫藥費是多少。”
秦曉慧這才住了嘴。
柱子說:“後麵的水涼好了,你去喝吧。”
秦曉慧邊數著手裏的錢,邊去喝水了。
柱子看著秦曉慧走過去,才又低頭忙活手上的活計。
秦曉慧坐在塑料凳上,喝了一口柱子替他涼好的白開水。
柱子又在前麵說:“桌上有餅幹,你吃一點,賣完了魚我們就回家。”
秦曉慧就吃餅幹,他現在不能受涼,不能挨餓,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現在就是個病秧子。柱子帶他到大城市裏看過醫生,說他的腦子裏有淤血,所以他的腦子不大中用。秦曉慧那時是想抽那個醫生一頓的,這不就等於說他是個智障嗎?他就是有時候想不起來事情,記性不好就是智障了?這不找抽嗎?
魚很快賣完了,柱子收了把攤子,過來對秦曉慧說:“我們去買點衣服吧。”
秦曉慧吃得一嘴餅幹餅屑,說:“不是有衣服穿嗎?這日子你不過啦?”
“走吧,”柱子說:“不買我們去看看。”
秦曉慧這才起了身,“隻看不買啊。”
柱子笑。
“賣萌也沒用,”秦曉慧說:“走吧。”
柱子陪著秦曉慧走,看著秦曉慧一路上跟其他的魚販們熟絡地打著招呼。這樣的生活,柱子很喜歡,沒有他去殺人來錢快,但是這樣的生活安穩,更有盼頭。
“走啊,”秦曉慧回頭喊柱子。
柱子快走了幾步,陪在了秦曉慧的身旁。前天秦曉慧睡覺時,頭疼又發作,並且鼻子流血不止。柱子把秦曉慧再次送到了醫院,醫生說秦曉慧的病情惡化,必須開刀,隻是他們這裏的條件不能動這樣的開顱手術。秦曉慧的記憶一直就處於混亂狀況,清醒的時候,鬧著要回去,不清醒的時候,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隨著病情越來越重,這個表麵看起來完全正常的人,現在往往都記不清兩個鍾頭前的事。
秦曉慧是不鬧著回家了,可柱子知道他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讓秦曉慧在他身邊一直到死,要不就讓秦曉慧回去,讓他去接受手術,但他再也留不住這個人了。
“你要怎麼辦?”柱子的義父,就是那天救了柱子和秦曉慧的中年漢子,昨天夜裏問柱子。
“送他回去,”柱子想了一夜後,今天早晨跟他的義父道:“我要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