隍各位泥胎聖像,便命住馬下地。周魚站在一旁自報了家門,那些道士聽說是榮府的公子,歡喜的忙將環兒引了進去。
前頭道士們引著,環兒帶著眾人一層一層的瞻拜觀玩,邊行邊問:“今日張爺爺可在?”這問的是當日榮國公的替身張真人了。
眾道士見問,忙笑道:“這可不巧,宮裏那位老太妃薨逝,如今要請靈入先陵,宮裏來了旨意,召了觀主到孝慈縣主持超度。前幾日真人就帶了人去了孝慈縣。若要見他,恐怕得等老太妃那頭完事兒了呢!”
環兒聽如此說,便道:“見不見的也沒什麼要緊,我就是這麼一問。今兒個來本就不是為了見他而來的,我是想來看看我家那位大老爺。想著若是張爺爺在,便順道先去見一見他。既是不在,也不必麻煩了,一會兒先帶我去見見我家大老爺才是真的。”
眾人聽了,點頭應是。說話間便進了二層山門,又有一批道士迎了過來,先前那些個道士見他們過來了,交代清楚事情,便散了出去。
這裏,環兒跟著道士們繞到了後邊禪房,順著道士們的指引找到了賈敬所在的房間。為首的那個讓環兒在原地等著,便進去了。
一會兒功夫又出來,對著環兒道:“環公子進去!”
環兒依言,整了整身上衣裳,便提步進去。一進了房門,便見賈敬背對著他,盤腿坐在蒲團上。
環兒見了,上前幾步跪下,給賈敬磕了三個頭。
環兒剛磕完頭,便聽到前方賈敬以幹枯沙啞地聲音道:“起來!到這邊來。”
環兒聽了他的聲音不由的心中微驚,等他坐到了賈敬身邊,心中那股驚駭那是掩都掩不住了,臉色立馬就變了。這是怎麼了,上回除夕祭祖的時候看著還好,才幾個月的功夫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麵前的這個人真得是他大伯公嗎?身上的皮肉看著幹瘦幹瘦的,寬大的道袍罩在他身上,顯得搖搖欲墜。一雙原本清亮精神的眼睛如今竟是有些泛白,眼眶也有些向裏凹陷,整個人甚至透著不詳,哪裏還有小時候看到的那個英俊雍容的大伯公的影子。活生生的一個人竟是瘦得脫了形,若不是看到他那十年如一日始終□的背脊,環兒都無法相信在他麵前的這個人是他大伯公。環兒看著心酸,那眼淚止不住地不停往下掉。
賈敬聽到身邊人的哭聲,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睛閃了閃,轉過頭,看著哭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環兒,伸出那雙枯瘦地右手,輕輕地拍了拍環兒的腦袋。
這個動作讓環兒更是難過了,透過模糊地雙眼,見到麵前不遠處被屋頂上天窗射下的光微微籠罩著的賈敬,環兒心裏酸楚的不行。當初大伯執意出家,他就一直覺得有問題。這麼多年了,每次除夕祭祖見到大伯,看著他一年比一年衰落,再加上寧府那頭傳回來的消息,環兒更是認定了當初大伯出家的事絕不簡單。可是他一直沒有什麼頭緒,而且他又不是寧府正經的兒孫,有些事他沒資格管,故這些年他也就沒有多加計較。到底是什麼緣故,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了?
環兒想不明白,因此更加的難過。賈敬見了環兒這樣,不由的有些動容,隻聽他道:“今日這麼想起來過來的?”
環兒聽了他問話,忙哽咽著答道:“今日清明......璉二哥帶著咱們來祭祖。”
賈敬聽了,深深地歎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道:“祖宗啊......我都快忘記了。”那聲音幹澀又淒苦,聽得環兒不禁又滾下熱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