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動了,林覺的事便要瞞不住了。這樣想來,還有四十萬兩銀子要到哪裏去弄。賈家被抄,太太又死了,薛家那邊有薛姨媽坐鎮,不可能平白無故借我四十萬。而且她們家也未必有四十萬的活錢可借,一來,薛蟠花錢慣是大手大腳的,就是這幾年有幾分上進,也隻是不去外頭惹是生非罷了。要靠他守著鋪子賺錢是不能夠的,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該被騙的依舊會被騙,這一來一去就去了不少了。二來,聽說太太當初修園子的時候,曾從她們家借了大幾十萬兩的銀子,如今賈家倒了,這錢就成了死的了,寶玉又和寶釵湊成了一對,這錢還能去哪裏要,隻能薛家自己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罷。現在這種時候,細數認識的人家,才發現,其實能派上用場的真得沒有幾個。馮家倒是可能借,但馮紫英不在家,馮老將軍又抱病在家,他又怎好上門?想來想去,能借錢的隻有一人。他絕不想見,可是如今萬難降身,雖不願往卻不得不往。
此時的北靜王府,水溶正在跟他的小豆豆膩來膩去。聽外頭人回報賈環來了,心中不由的驚詫萬分。早不來晚不來,到了賈家定罪了才跑來,這孩子想什麼,又想讓我違抗聖旨幫他做什麼嗎?這次是要幹嘛,幫忙就賈政,那我可是有話說了,我已經盡力了,雖說當處欠人情的承諾是我自己給的,但也不帶這麼為難人的。想著,北靜王帶著滿腔疑惑出去見他。小豆豆早就對他好奇的不得了,如今有機會,自是要跟去見見,那個能把秦大少爺迷得五魂三倒的家夥到底有什麼本事。
到了外頭的見客廳上,賈環正坐在椅子上心不在嫣的喝著茶,一見北靜王出來了,手不自覺的便是一抖,被他自己遮掩住了,若無其事的給他行了磕了頭,行了禮。
北靜王將他叫起後,便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連尊稱都忘了,直接你啊我啊的起來。隻聽他問:“難得見你來我這裏一趟,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
賈環見他這種,心中那份緊張屈辱地感覺倒是淡了不少。又想著家裏的情況,其實這時候再計較自尊還有什麼意義嗎?曾經有人說過一句話,“弱國無外交”,同樣的,窮人又什麼資格談自尊。此時此刻,那些難以啟齒地話就如同這句話說表達的意境,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這時候又誰會管你的自尊。兩世的光陰,除了最初被凍結經濟來源的那段日子,什麼時候他有這麼低聲下氣過,應該說,就是那段最難熬地日子,都沒有現在這麼煎熬,至少那個時候,他還是有自尊的!不像現在,絕望到要向自己最討厭的人尋求幫助的地步。拿自己卑微的愛情換了的人情,嗬嗬,如果不是人家當初給了自己這個承若,如今,還會更加狼狽落魄吧!隻是這個承若一旦兌換了,自己和秦泌的曾經的關係就完全變質了,變成了恬不知恥拿身體換錢的臠童了。
賈環想到這裏心都在滴血,可也隻得忍了,平靜地開口道:“我想要王爺兌現曾經的承諾!”
北靜王聽了,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已經猜到他所為何來了,口中卻無半點漣漪,坦蕩爽然地道:“但說無妨,我答應過,隻要是我能做得的,都會盡量為你達成心願。”
賈環聽他此言,直視著水溶,鄭重地道:“我想請王爺借我四十萬兩白銀並且將我哥哥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