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個兒子對於父母的安排向來是順從的,鬧鬧情緒也沒什麼,隻是,作為母親,並且自認為是個開明的母親,即使木已成舟,事成定局,還是有必要再征求一下兒子的意見。
顏暮商笑了笑:“全都辦好了,我還有什麼不想去的?”
他對所有的出國這個事情沒有多大的熱情,卻也並不排斥。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跟父母走,但他對身邊所有朋友守口如瓶。
包括唐歡。
顏暮商承認自己是喜歡唐歡的——但是這種喜歡,更多的卻是出於一種對於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弱小種群的保護心態。當他看到有人欺負唐歡,丁沂為他出頭時,他感覺到心裏很不爽。他覺得弱小可憐的唐歡應該由他保護才對——他也能保護他不受別人欺負,而且他不像丁沂,為人孤僻又隻會打架,他還能把唐歡介紹進自己的朋友圈,帶他進入更廣闊的世界。
他從不否認自己討厭丁沂,他討厭那個男孩子獨來獨往誰都不看在眼裏的姿態,他討厭他隻對唐歡一個人流露出來的溫柔。他顏暮商,在班上呼風喚雨,人緣極佳,誰不是爭著搶著要來和他做朋友?他丁沂家裏又窮,成績也一般,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憑什麼從來連眼角都不瞟他一下,憑什麼為了唐歡,竟敢出手揍他?!
把唐歡從丁沂手裏搶過來,顏暮商有種莫名的成就感。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終於製服了那個桀驁不馴的男孩子,踩在了他頭上,逼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不得不承認在自己麵前的失敗。
可是這種優越感…就那麼突然之間,“啪”的一聲,碎了。
他被那個男孩子以最惡劣的手段,打破了所有的自尊。
顏暮商和唐歡在一起雖然一年多,其實兩個人之間卻並沒有發展到禸體關係。頂多也就摟摟抱抱,親兩下摸兩下而已。畢竟兩個人都還隻是高中生,在那個相對保守的年代,對於同性戀的認知他們都還很茫然。他們心裏都隱約知道喜歡男孩子是不對的——周圍沒有和他們一樣的,他們是特殊的。可是當顏暮商第一次抱住唐歡軟軟的身子,試探著親吻他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惡心,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興奮,他也就不怕了。他骨子裏本來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既然這種感情不妨礙他的學習,隻要不公開,也不妨礙他的生活,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唐歡在他麵前是順從慣了的,簡直就是拿他當偶像一般的崇拜著。對於他的感情是受寵若驚般的接受了,死心塌地的喜歡著他。
這份感情是純粹的,卻也是脆弱的。
因為不平等,掌控權都在顏暮商一人手中。
顏暮商瞞著唐歡自己要出國的事,也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意味在裏麵。他要走,這份感情就不能不斷。他一直在等著一個恰當的時機,在盡量讓唐歡不要恨自己的情況下,開口提出分手。
現在,他忽然發覺,時機到了。
丁沂敢那麼對他,他怎麼報複都不過分。找人去揍丁沂一頓?那太輕了,完全不夠!他憑著自己在老師心目中好學生的地位,憑著老師對丁沂慣有的成見,輕而易舉讓所有的老師相信了他的那番說辭。其實大家都明白,學校要查這件事,無非也就為了一個交代。盡管誰都知道丁沂那傷絕不可能是自己給撞出來的,可那又有什麼要緊呢?和人打架是事實,錯在丁沂也是事實,在顏暮商和丁沂之間做選擇,不能怪老師偏心,換了是誰都會護著好學生,懲罰壞學生。
丁沂也不是第一次背處分,不在乎再多背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