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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小王爺回府之前先頂著臉上腫起的五指山去天牢裏宣了旨,瑞襄王爺貶為庶民,賜京城宅院一座居住。無事不得離開住宅,百官不得探望。罪民柳慎言發往瑞襄府為奴,終身不得脫籍。
回府之後,瑞宜小王爺吩咐管家備車,衣服也不換,徑直去了書房。
柳慎言在書房等他。
瑞宜把聖旨給他,並未多說什麼便轉身出去掩上門。
柳慎言呆看著手上黃得刺眼的卷軸,顫唞著手好幾下才打開。裏麵的字刺得他眼前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瑞宜靜靜地站在門口等。
兩個時辰過去,背後的開門聲傳來。
瑞宜轉過身去,跟門內雙眼通紅的人對視一下,又轉開臉道:其實皇兄原本也沒有打算殺三哥,畢竟現在隻有我們三兄弟了,他也不想天下人說他手足相殘。他不過是在等有人給他一個理由,我也不過是順勢而為,也可以重新拿回王爺的爵位,伺候的人,俸祿什麼的,都跟從前一樣。你和管家也不用再心疼我嬌生慣養受不了沒人伺候。
說完他轉回頭對柳慎言笑了一下。走過去牽起他的手道:馬車在門口等,我帶你去接了三哥,送你們一起去他的新宅子。你的衣服,還有往常用慣的器物,我都讓管家帶人給你裝好了,免得你去新家缺了什麼。
柳慎言隨他走了兩步,突然就跪下來,拉住他的衣袍。
小王爺停住。
聽柳慎言哽咽道:王爺……王爺……您說過,皇上讓我在您府上做牛做馬贖罪。
小王爺搖頭道:其實皇兄沒說過,那時是我故意折損你才那麼說的。
柳慎言淚流滿麵。
又聽小王爺道:可是我看你日日憔悴下去,又不忍心。我想像過去一樣疼你寵你,可是我總想起那夜在我家密室裏搜出來的毒藥瓶和你那時驚慌又絕望的表情,我也……慎言,我也怕,怕終有一天皇兄相信了……我保不住自己,自然也保不住你。
其實我還怕我總忍不住猜疑你,就會忍不住反複無常的折磨你。這句話,小王爺沒有說出口。
柳慎言隻覺得心都碎了,強忍著沒有哭出聲。
小王爺說完,反身回來蹲下,拉起柳慎言的手,將一個巴掌大的白玉小盒子放在他手心:這是昨天給你塗的藥,生肌止血止痛,皇上也不容易得到的,你拿好,記得繼續塗。
說完抬手給柳慎言擦淨眼淚,拉他起來。
柳慎言抬頭看他,然後抬手摸他腫起的臉,哀傷道:王爺,下奴……
小王爺打斷他道:沒事,我從小調皮,皇兄也不是第一次打我。還有,不要再叫下奴了。
慎言點頭:慎言,想再伺候王爺一頓飯。
小王爺微笑了一下,吩咐管家擺飯。
這一頓飯,慎言坐在小王爺下首,慎言給小王爺夾菜,小王爺卻忙拿著勺子給他盛湯。好像半年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吃完飯,小王爺便帶著慎言上了馬車去天牢接瑞襄。
馬車離開王府,慎言回頭望,他從十四歲起,便在這裏生活,轉眼已經八年。這一去,隻怕再沒有回來的時候。
馬車轉彎,王府看不見了。
慎言回頭,對瑞宜道:王爺,你說要慎言活著在你府裏贖罪,現在慎言的罪,贖完了嗎?
瑞宜道:我現在不要你贖罪,我隻要活著。
慎言默默不語。
瑞宜握住他的手道:好好地活著。記住了嗎?
慎言看了他很久,才點了點頭。
瑞宜小王爺又重新得到了皇帝的寵愛,賞賜了大量的人物銀兩。各位朝臣又開始登門拜訪,王府重新恢複往日的熱鬧。
朝廷的事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貶,明天又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