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軟弱的飛蛾。”少恭摸出慳臾所遺龍筋,想了想,又扯下頸間那條烏金黑線,用左手一寸寸撫過。

傷口的血液濡濕了手中之物,淡黃的靈力隨即環繞而上,仿佛湧動的湖水,被血液浸過的龍筋與黑線漸漸溶於一體。

少恭的手常年彈奏,異常敏[gǎn]。他細心的描繪出所需要的長短與粗細,不知道過去多久,才堪堪造就七根合適的琴弦。

心裏忽然一動,少恭將自身靈力包裹住傷口上殘存的煞氣,一並封入琴弦之中。

因這琴弦飲血煉就,又蘊含煞氣,外表便泛著一層晶瑩的暗紅色,內裏則隱隱有黑氣遊走。

血液祭煉,與主人心意相通,暗藏靈性。

“如此造就一件寶物,則不虞有再次斷弦之危。”少恭微微彎曲唇角,雖然這弦還需要多番祭煉,但總算有了形狀,若不太過講究,拿來奏曲也是可以的。

左手傷口的煞氣已經消除,半日被冰封止血的傷口終於開始愈合。

上好藥,將剩餘約有三尺長的龍筋纏繞在左手腕上——多出的攏在袖中,少恭便召喚出九霄環佩,摸索著將新琴弦換上,喃喃自語道:“這琴身是雷嚴所贈,嶽山是千觴尋來,琴弦因慳臾、百裏少俠而成,倒真是一件妙物。”

手漸漸觸到那道劍痕,少恭微笑:“百裏少俠,這七年,少恭便賭一賭,你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看來,倒是不急去天墉尋人。

昆侖天墉,天剛初明。

“師弟?!”陵越愕然聽著弟子的通報,心中驚喜難言。

幫助安置好臨海百姓之後,陵越見海水平複,便和一眾天墉弟子返回,沒想到剛過一日,竟然接到百裏屠蘇安然返回的消息。

師弟沒有散魂,真是邀天之幸。

“快快有請——不,我親自去。陵孝,你去告訴執劍長老和芙蕖師妹,屠蘇師弟平安歸來。”

“大師兄!你又何必——”陵孝滿臉的不服氣,見陵越肅然看來,卻也隻能住口照辦,暗中不免嘀咕:“哼,百裏屠蘇已經被逐出門派,大師兄為何仍如此看重於他?”

屠蘇背著焚寂,靜靜站在天墉大門前,厚重的石門被緩緩打開,露出不同於人間景象的仙家氣象,仿佛另一個世界在此開啟。

迎麵而來的是大師兄陵越,一貫嚴肅的臉上破天荒的帶上一絲笑意,看著柔和不少。不遠處還傳來腳步聲,夾雜著芙蕖師妹的聲音。

但是,屠蘇忽然覺得,自己離他們好遠。

似乎不在一個世界,冷然旁觀,悲喜不知,隻是一個看客。

直到一聲威嚴而帶些激動的聲音傳來:“屠蘇。”

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藍白服飾,屠蘇大步走去,忽然便有種委屈從心裏浮現,但他卻隻抿抿唇,嚴肅了表情,恭敬跪下,道:“師尊,不肖弟子回來了。”

心裏聽到一聲劃破輕紗的微響,那種疏離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周圍的人似乎都驀然生動鮮活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紫胤真人撫著鬢邊一縷長發,點頭道:“起來,隨為師去見掌門。”

屠蘇起身,平複心情,道聲“是”,又向陵越、芙蕖道:“師兄,師妹。”

不遠處站著其他弟子,雖然各個努力露出友好的表情,但是眼中的羨慕與不平倒是絲毫不少。

屠蘇自是不去理會,跟著紫胤真人一起,前往天墉正殿。

一清堂。

聽完屠蘇講述這三天發生的事情,一眾長老麵麵相覷,都有些無言。

那歐陽少恭為一己私欲,絲毫不顧沿海生靈塗炭,如今,他怎麼對自己死敵如此上心,莫非有什麼內情?

戒律長老性子最是火爆,皺眉先道:“百裏屠蘇,你和歐陽少恭之間可謂此仇不共戴天,他為何救你?勿要說什麼知己情誼,單憑你體內一半魂魄,便足夠他對此不擇手段!哼,怕是別有用心,你莫要上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