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一處山洞中。
陵端把藥給屠蘇吃下,立刻就後悔了。
剛剛還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睜開雙眼,還是那種殺氣騰騰的紅瞳,被盯著的陵端不由的心跳如擂鼓,差點便因驚嚇而大叫出聲。
百裏屠蘇果然是個妖孽!正常人哪裏這麼恐怖!真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對他這麼好……明明、明明小時候還救過我的……
一時自怨自艾,陵端未曾注意到,屠蘇已經抓起焚寂,和他擦身而過,出了山洞。
等陵端回過神,山洞裏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陵端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趕緊追了出去。
鼻尖聞到一陣甜膩的血腥氣息,陵端捂住鼻子,剛一出洞,便看到原本四處巡守的小妖們已經屍橫遍地。有些甚至被生生斬斷,死無全屍,花花綠綠的髒腑灑了一地。
陵端不由作嘔,雙腿軟倒在地,扶著山壁吐了個稀裏嘩啦,剛才升起的念頭立刻被他扔到一邊。
百裏屠蘇走便走了,找什麼找?還嫌活的命長不成?不行,趕緊溜走,那家夥根本就是個煞星,誰沾上誰倒黴……
陵端心裏打鼓,好容易忍住惡心,悄悄溜走。
他準備返回昆侖山下,那裏好歹離大師兄近,就算百裏屠蘇殺過來,也不怕!暗自壯了壯膽,陵端躡手躡腳的出了武夷山,便撒腿狂奔,一路往西行去。
眼前一切都是猩紅如血,屠蘇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字在不斷翻滾,仿佛在他耳邊怒吼:“殺!”
屠蘇受到感染,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殺!殺了他們!”這般孤寂,寒冷刻骨,不如讓這焚寂之火,焚毀一切。
焚寂所過,到處血流成河,一路碰見的所有妖、靈、獸,全被屠蘇斬殺,屍骸遍布,整個山林頓時血腥彌漫,充滿陰森不詳之意。
直到碰見兩個人。
屠蘇不假思索,像先前一樣,直接便是殺招出手。
白衣人閃身擋在另一人身前,拔劍迎敵,“什麼人?為何突下殺手?”
屠蘇不答,繼續緊逼,白衣人不由皺眉,這一細細打量,方才發覺不對:“無心,這人似乎神誌不清,你先離開,以防誤傷。”
“不用,即是神誌不清,用這梅花酒給他降降溫便是。”那人拍開手中酒壇酒封,聽音辨形,直接便將那一壇酒水照著屠蘇潑去。
被冷水劈頭劈臉的淋了一身,鼻尖聞著凜冽的梅花清香,屠蘇體內洶湧的煞氣頓時萎靡不振,由狂暴變得平緩起來。
屠蘇迷茫的看了那兩人一眼,一言不發,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醒來時已經躺在床上,四下一打量,牆上掛著幾幅蘭花圖,看手法,頗有些熟悉,似是以往見過。
屋子裏的裝飾以青白藍三色為主,顯得素雅而簡樸。
翻身下了床,便看到床頭放著焚寂,屠蘇將寶劍收好,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有一小小荷塘,不遠處便是納風涼亭,昏迷前有些微印象,似乎便是遇見這亭中二人。
“這位少俠醒了?可有不適之處?”白衣人看到屠蘇走來,起身問道。
“多謝相救,在下百裏屠蘇,請教二位尊姓大名。”
“百裏屠蘇?”另一人放下手中酒杯,也站起身,“原來是百裏少俠,神交已久,在下侯無心,旁邊這位是吾好友澹台蘭。”
“原來竟是熟人!前幾次多謝少俠為我二人尋來不少材料,這才能釀出梅花酒。”澹台蘭揚眉一笑,拱手施禮,算是再次見過,“恕澹台交淺言深,初遇百裏少俠之時,少俠似乎走火入魔,神誌不清。”
“……”
“……既然不願言明,想必少俠自有苦衷,隻是希望莫要像五日之前那樣大開殺戒。”侯無心道,他初時以為屠蘇心性成狂,便不喜他渾身煞氣,隻聽到屠蘇姓名時才起身迎接,這時聽到澹台蘭委婉批評,便按耐不住,直接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