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理由不讓我去?”他問得平靜,看著我,看到我眼睛裏麵。
“如果我………………………………………………”
“如果?”他不再盯著我,低下頭,
我看到他嘴角的微笑:“我把你當我的朋友,沒有如果。”
我像被肢解的機器人,所有零件七零八落的掉下來,
我傾聽著自己“嘩啦嘩啦”的粉碎聲。
“可是,我愛你的我愛你的。”一眨眼,就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臉。
他把手放在我臉上,看著我:“別傻了。
你和我不是一路人,你也不是這類人,別給自己添亂了。”
他微笑,抹掉我的眼淚。
“兩個男人,愛不愛的,賤?”他說。他低頭從褲兜裏摸煙出來。
我狠狠的打在他身上,或許是臉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他沒有還手,俯身去撿他的香煙。
然後走出門去,什麼也沒有說。
我想他再也不會回來。
我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這又是怎麼了。
我明明好好的。
我坐在他的床上,覺得自己好像靈魂剝離了,看著自己打他的手,發抖。
10分鍾以後,小丁回來。
看著我,去外麵衝了臉盆,給我倒了熱水,把我拽到臉盆旁邊,
拿著熱毛巾用力的擦我的臉和手。
我恢複了常態:“你去哪兒了?”
“打電話。”
“你不去了?”
“嗯。”
我伸手摸他的臉,覺得自己的手又發抖,就好像剛打過他的時候。
他靈巧的躲開。
我覺得自己又要碎掉,他又狠狠的在我臉上抹了一把。
然後他微微側臉,看著我,吻到我嘴上。
我想去摟他,可他握住我的手腕,我隻好筆直的站著。
我沒有碎,卻化掉了。
我知道他不會去和該死的警察約會。
我睜著看他吻我,那麼近,
他閉著眼睛,伸手蒙住我的眼,我趁機摟住他的身體。
是我,發神經的來找他,沒有原由。
那天,我20歲。
31.
那句“我愛你”是我們之間最不對等的一句話。
我先說出口,我就輸了。
而小丁不以為然,他說:“你那是頭腦不清醒,隨便一說而已。”
我們一切歸0。
我想也對,我坐在床上覺得自己冷靜得不得了。
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時候想,或許因他知道今天我生日,才又轉身回來?
這個吻就不過是個所謂恩惠?
小丁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嗬”的一聲笑:“你是不是要過生日了?”
我才知道他其實不記得,失望,覺得自己身體輕得不像樣子,
從幾萬米高空跌落的失重,啪啦啪啦的粉碎。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BP機:“給你的。”
很新,我拿在手裏看著,奇怪的看著他。
“方便聯係啊。”
“為什麼?”
“你不坐地鐵我就找不到你了。”他還是那樣若無其事的笑。
我很想再次打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吃軟糖那種甜又軟而韌的怪感覺。
他說:“你哪天生日來著?”
“今天!”我惡狠狠的看著他。
“啊?”他一臉傻笑。
那時候剛剛開始有人用BP機,都是黑色的,很大個兒。
小丁給我的那個,是暗藍色的,很秀氣,很輕。
我捏在手裏,用拇指蹭來蹭去。
“你也有嗎?”
“是啊。車場有急事就找我。”他說。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因為我很少用啊。我不能摸人錢包還聽著自己的BP機亂響。
我討厭自己能響的東西。什麼鬧鍾啊,警車啊,救護車啊,電話啊。”
“那我要是呼你呢?”我問。
“那我就用唄。”他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