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背好了稿呢張嘴就往外溜(四聲)。沈楠看著自己胳膊上還抓得緊緊的手,這回是右手了,咧嘴一笑:“肩膀好了?”
江安沒反應過來。
“今天沒人護著我。”沈楠很有誠意地對他笑:“要砸要捅你都可以再來一遍。”
“我跟你好的時候,是真心想跟你好好一起過的,四年多我覺得一點兒不欠你的。現在我不想跟你過了,你也不用等,能繼續過我就不會想分。
“我說過,我是愛你,可我不稀罕你。我也知道你愛我,可我也不稀罕那點兒愛。”
即使是現在,看著江安的臉,心裏還是有那麼點兒不一樣的。
沈楠覺得挺高興,因為他忽然發現了,自己真他媽就是一傻逼。
——老子跟江安愛到這份上了都沒法過,那愛不愛的又有什麼打緊。
坐車坐到附近下的,沈楠也不知道自己是存的什麼心思,想去秦遊的洋裝店看看。
要不是秦遊本人臭著個臉坐在裏麵,他差點就以為自己走錯了。
店鋪倒是沒變,主色調還是嗲得要死的橙粉色,可是正對門口一整麵牆上掛著的衣服,都是黑白灰。仔細看看,每件都還是蕾絲蝴蝶結大抽褶的萌係小洋裝,單獨哪件拿出來看都挺好,就是這麼整麵牆的全擺一起,對比著粉粉嫩嫩的店內裝修和另兩麵牆,怎麼看怎麼跟喪服似的。
沈楠看著忍不住別過頭去偷笑,秦遊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笑什麼笑!春季新款!我家設計師就喜歡這樣!”
沈楠幹咳一聲,問:“他怎麼了?”
“漠北?”秦遊撇撇嘴:“我怎麼知道。”
沈楠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說你不是他哥哥嗎。
秦遊哼一聲:“他是獨生子哪來的哥哥。”
說完就扭過臉去不理他了。
沈楠出了店門,再看一眼粉紅店門裏做喪似的牆,訕訕地走了。
能湊合就湊合
持續了半個月的焦慮像熱煎鍋裏的水滴一樣,哧的一聲化作一絲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天晚上沈楠睡得很安穩,就連江安大半夜回來開燈洗澡帶著一身水汽拱進被子裏也完全沒吵醒他。
第二天早上起來,沈楠也沒問江安昨晚什麼時候回的,利利索索把自己打理好,跟還迷糊著刷牙的江安說:“今天下班沒事吧?早點回來,有事跟你說。”看見他點頭之後自己出門上班。
其實江安和沈楠是一個公司的,一個老總一個設計師,但是想一起出門得多等至少半個小時,還得看著他一邊不知所謂地轉來轉去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沈楠亂收拾東西同時拒絕回答自己到底要找什麼——雖然直到現在,沈楠也還是覺得他這樣很可愛。
上午最後整理了一下客戶名單和其他交接要用到的材料,放到桌麵上;把個人資料轉存到移動硬盤再從電腦中徹底清除掉,密碼全部改成內部通用的。辦公室裏的個人重要物品都已經帶走了,沒什麼需要特別清理的。隻用了兩個多小時,一切都很輕鬆——自從決定要分手,沈楠就沒有再接新的單子,對一些指名的客戶也推說最近狀態不好婉言拒絕了,所以省了不少事情。最後把準備好的辭職信壓在鍵盤下,伸個懶腰,全身舒暢。
下午請假回家收拾東西,必要的和好帶的帶上,不必要的和不好帶的扔掉,江安送的和兩人共有的都留下。台式電腦也和辦公室的一樣清理。都收拾完了分類打包,叫快遞送去新居,加上筆記本電腦一起,郵費還不到三百。寄完東西看看時間,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給江安發去條短信提醒他記得早點回。
屋裏窗簾都拉著,暗暗的冷冷的靜靜的,一開門一股子閉悶太久黴了似的味道。臥室床上一團被子裹得嚴嚴實實一個大包,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沈楠心裏挺不是味兒,在床邊坐下,推推那一大團兒:“漠北。”
“漠北,我沈楠。我回來了。”
被子動了動,收緊了一點。
“我想好了。反正你挺喜歡我,我也挺喜歡你的,在一塊兒過得挺舒服,咱倆就湊合著唄。你不知道愛不愛我,我也覺得好像不愛你,算是扯平吧。
“反正都在一塊兒差不多三個月了,我是覺得挺好的,要是就這麼過下去,我覺得我也不會嫌膩,多久都行。
“以後的事情,萬一遇見別人了,萬一覺得不好了,那到時候再說。
“你要樂意,就繼續養著我唄,我養你也成,估計也養得起……”
被子包滾了滾,底下探出雙手來,細瘦卻帶著刀刻一樣的肌肉線條,抱上沈楠的腰,收緊了。
沈楠拍拍他,胳膊攬得更緊了,頭發亂糾糾的腦袋也靠過來,直蹭到他羊毛衫下麵,隻隔著一件襯衫貼在他腰上。
沈楠肚子上能感覺得到他呼出的熱氣,還有濕濕熱熱暈開又變得冰冰涼的一片,還有他偶爾小聲的一抽鼻子,心底的愧疚鋪天蓋地卷上來,話也說不出更多了,一手順著他的脖子和脊背輕輕撫摸,一手幫他把頭發慢慢理開。
沈楠覺得,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尷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