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擰著顏色有些淡的眉頭,小小地鼓了鼓臉頰。
其實,上清和幻虛也很好聽嘛,實在不行,將錯就錯的胤桑也可以啊……
慕容小紫英仍記得自己當時要給隰桑取個名字的時候,他流露出來的神情——和先前狀似無意看到被同門排擠耍弄丟在太一仙境中的自己時候那副子雖然帶點關心卻總顯得有點兒漫不經心的模樣不同,就像是被觸動了什麼深埋心底的記憶,緊鎖了眉頭卻不讓人覺得嚴厲,反帶出幾分脆弱地迷茫來,如同堅持著想要抓住什麼不可以被放棄被掩埋的珍貴事物一般。
然後,隰桑舒展了眉頭,閉上了眼睛,陽光透過林木的枝葉打在他的麵上,落在那時候仰著頭看他的自己眼中,顯出的是一片無措的空茫。他說,我不記得了。
他說的是,我不“記得”了,而不是“我不知道”,又或者是“沒有”。
隰桑或許沒有察覺,也或許隻是隨口說出,慕容小紫英卻是聽進了心中。那樣細微的差別,代表著截然不同的意味。
那時候的慕容小紫英還沒有辦法完全地體味出來,卻已經是隱隱約約有了什麼不願意承認的猜測。
慕容小紫英不再去想,往隰桑的懷裏蹭了蹭,臉頰蹭在他柔軟的中衣上,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的是令人舒適的暖意。
隰桑皺了皺眉,很熟練地伸手把懷裏的小孩摟緊了些,慕容小紫英閉上眼睛。
大抵小孩子的想要就是那麼的直白和執著,不達目的死不罷休,慕容小紫英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乖巧,那時候在隰桑的麵前,仍然難得地耍了一把脾氣。
他記得清楚,那時候,隰桑低頭看著自己,表情像是無奈又像是懶得去搭理自己的無理取鬧。隰桑的樣貌生的極好,微微挑起眉角的時候自是帶出幾分瀟灑,若是再眯起那雙眼睛,便是透出說不出的氣勢,不似掌門那樣的盛氣淩人,卻也使得平日裏不笑冷峻時候也流露出幾分溫柔的五官嚴肅了起來。
可是這嚴肅又似乎被他下意識地伸手摸摸鼻尖的動作給打破。
慕容小紫英其實有些緊張,甚至生出一絲小小的後悔,他不想看到隰桑因為自己莫名的堅持,就如同之前一般對自己愛理不理,徑自拂袖而去;他也不想聽到隰桑在對自己重複一遍,無論何事皆莫要打擾於他又或是小孩子要適可而止不要無理取鬧的話語。
他不想,這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絲親近,就這麼又回到原點。
所幸,沉默了半晌後,隰桑吐出一口氣,和先前的模樣完全不符合地隨意聳了聳肩膀,很是無奈地妥協了。
這種率性到幾乎有些無禮的動作,對於自小家教甚嚴的慕容小紫英來說,隻是存在於市井江湖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中的由一些父母口中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的混混痞子們做出。不過慕容小紫英那時候注意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無奈的妥協中,是否藏了一絲的寵溺。
被隰桑抱小孩一樣抱進懷裏,慕容小紫英努力地板著臉抿著唇想要讓那笑容不要太明顯,卻仍然是在隰桑的眸中看見了自己被滿足了願望的孩童一般無法抑製地彎起的唇角。
然後,看到了這麼看著自己努力抑製笑意表現出正經嚴肅的模樣的隰桑,挑了挑眉毛,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
似乎就是從那一次之後,慕容小紫英果真如同他以前期望的那樣,有了一個隻屬於自己的,會關心自己——盡管這個關心有的時候似乎不那麼著調,會指導自己——盡管有時候那些指導太過於隱晦,會陪著自己——盡管他常常一個招呼都不打偷偷溜下山,如師如父如兄如朋的存在。
終於有了一個這樣的存在,在他麵前,慕容小紫英可以不是慕容世家身份尊貴但是身體孱弱不堪大用的嫡長孫,也不是瓊華派中年紀幼小身弱體虛但是輩分極高天資超絕因為修為後來居上而被長輩們喜愛的小師叔,隻是一個和平常的孩童一般的,不過八歲的紫英——盡管,被當成孩童對待,事實上慕容小紫英並不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