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信使心說你是不愛看嗎?明明都拿倒了,可是嘴上也不敢說什麼,隻得按張飛的吩咐,捧著信念將起來。
曹丕此人,文采向來是極好的,隨便寫一個請假條也能寫出樂府銘文的格調。今次給張飛的這封書信,因有要事相求於人,越發寫得文辭綺麗異彩紛呈,噫唏噓兮嗚呼哀哉全用上了,再加上信使為了給自家殿下長臉,卯足勁抑揚頓挫的這麼一念,當真聽得張飛精神錯亂不知所雲。可是念到最後 “曹丕頓首”時,張飛還是由衷地大喊了一聲好!
信使聽到張飛喊好,心中高興,忙將念完的書信再度呈與張飛,問道:“張將軍,這麼說您是答應了?”
張飛說啊?我答應什麼?
信使說您不是說好嗎?說好不就是代表您答應了嗎?
張飛說我聽見“曹丕頓首”四字,這是他給我行禮啊,所以我喊了聲好!
“……”
張飛看見信使也是一副快要精神錯亂的模樣,跪在那裏張口結舌的望著自己。
張飛擺了擺手,“罷了,你起來罷,把這個破信再給我簡單說一遍,那曹丕到底要幹嘛?”
信使謝過張飛,這才站起來,剛要開口,張飛又追加一句:“說人話啊!”
“……是!”信使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得順著他的話說:“跟將軍回,說人話就是:我們家殿下得知將軍畫得一幅出神入化的美人圖,非常仰慕,寫這封信,就是想跟將軍求一幅畫。”
“求畫啊?”這個張飛倒沒想到,他還以為曹丕這封信是戰書要跟他求戰呢。“哎,那曹丕也是個善畫美人的高手,天下聞名,他幹嘛要求我的畫啊?”
“回將軍,我家殿下說了,張將軍筆下的美人神韻清遠意態脫俗,非一般美人可比。殿下說一般的美人跟您畫的一比,那就是蒹葭比玉樹,衰草比芝蘭,烏鴉比鵬鳥,麻雀比鳳凰……”
張飛說得得得你別比了,看來曹家人不僅是賤骨頭,還是話癆。趕緊說正經的罷。
“是,正經的說我家殿下對您筆下的美人真是傾心愛慕,您瞧……”他從包袱裏又取出幾本泛黃的冊頁,一並遞到張飛麵前,“這是府內所藏曆代美人畫作之精選,我家殿下為表誠意,特命小人好生帶來送與張將軍賞鑒。”
張飛拿起麵前畫冊小心翻看,果然俱是前朝珍品,張飛愛不釋手,“嘿,曹丕這小子還真下本啊!如此看來他倒是一番真心?”
“張將軍明鑒,我家殿下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殿下懇請張將軍看在他一片誠心的份上,賜美人圖一幅。”
“哦……”張飛沉吟了一下,又想起個事來:“我說,他又沒見過我的畫,怎知道我畫的美人什麼樣呢?”
“這個自然是……聽人說的。”
“聽人說的?什麼人能說到曹賊那邊去?”我畫美人還沒多長時間呢,怎麼就傳過去啦?
“這個……”這個不能告訴你,“他是道聽途說……”我家殿下是在蜀漢和東吳軍中布了些耳目,不過以殿下的人品和才略,布這些耳目絕不是為了搜集敵方軍情,而是為了追尋美人消息來的。可是這話不能說,就算說了誰又能信呢?
三
張飛也就沒再追問,他想著既然都口口相傳到曹魏那邊去了,足見自己的畫確實是好,連號稱天下第一的美人專業戶曹丕也來重禮相求,這不免讓人頗為得意。張飛的性子總是大而化之,況且他想曹丕不過求一幅美人圖而已,又不是自家軍中的軍事布防圖,有什麼要緊。於是張飛昂起頭,用手撩了撩海下鋼髯,一挺肚子說:“好吧,看在你家世子眼光如此卓著的份上,我就送給他一幅畫,讓他拿回家好生愛慕去!”他從手邊已然完成的畫作中撿出一幅,“喏,這本是要給馬孟起的,奈何他要的甚多,我一時也畫不完,不如你先拿去一幅,我再給他重新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