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的愛,會讓靈魂疲倦。
這一回,他是徹底累了,累到不想再去愛,而隻想找到一個能好好休息的地方,放置自己這顆遍體鱗傷的心。
他愛的人傷了他的心,讓他在這場賭局中,喪盡了尊嚴。
也讓他徹底明白了:在這場賭局中,他不光是賭注,還是最大的輸家,他不光輸了自己的人,還輸了自己的心。
「公子爺,算奴才求您了,您好歹吃一點東西吧。」薛詣端著盛放有各式佳肴的盤子,唯唯諾諾的立在床榻邊,「都已經三天了,您再不吃點東西這身子骨怎能受得了?」
許風始終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寧牧是怎麼和寧旭說的,才會讓寧旭氣急敗壞的關了自己三天。
整整三天,他沒有任何機會能見寧旭一麵,隻有薛燦時不時會來告訴他寧旭又憔悴了多少,最後再旁敲側擊的問他一遍後沒後悔當初說過的話。
而他的答複從未改變:「既說之,何悔之!」
「公子爺。」
薛詣小心翼翼的喚他。
他幽幽的歎了口氣,道:「你先下去吧。」
「諾。」
薛詣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留下盤子獨自一人出了屋。
直至聽到木門被合上的聲響,許風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蹙緊眉頭,把手疊放在隱隱作痛了三日的胃部上輕輕按揉。
他一聲不吭的躺在床褥上,不去理會腹中那愈發強烈的饑餓感,盡管已經餓得受不了了,他也不願去嚐一口。
他很清楚,一旦他妥協了,那麼這三日來的堅持便會作廢。
那樣的話,他就不會有機會見到寧旭,就會被寧旭一直軟禁在這裏,終生出不了王府。
雖然拒食這一招有很大危險,成功則罷,不成則死,但他在賭,在賭自己想離開寧旭的決心有多大,在賭寧旭在自己背叛他後是否還對自己存有愛意。
但為何三日都過去了,寧旭卻隻是日漸憔悴,而始終不肯見自己一麵呢?
也許,差不多該絕望了。
他張了張口,瞬間滑進嘴裏的液體是冰涼而鹹澀的。
「風兒……」
寧旭在屋外猶豫了良久,最終才下定決心推門走了進來。
他掀開床簾坐在一側,攥緊了拳,沉聲問道:「你當真,……無論如何都要離開我嗎?」
許風身子一震,而後循聲望向他。
「你難道忘了自己和我說過什麼了嗎?」他昂首,極力壓抑住欲往外流的淚。他的聲音裏帶了三分寂寥,五分悲嗆,「你說,你這一生一世都不會離我而去,你還說,你的未來會全是我的,這些話,你全都忘了嗎?」
「……」
「我們相識了三年,三年啊……但最終,你卻僅用三天就決定了要離我而去……」
「……」
「許風,你的心好硬。」
許風別過臉,不停的小聲呢喃著「對不起」,但說話的語氣卻仍如一開始那樣的堅決:「寧旭,關於那天我和你說過的那些話,你都忘了吧。」
寧旭不敢置信的盯著他看:「風兒,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複嗎?」
「是。」他痛苦的閉上雙眼。
「好!很好!」寧旭顫聲笑著,「如果這就是你要的結局,那本王便如你所願。」
他的語氣是那樣冷絕,那樣不透一絲憐惜:「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旭王府的王妃,也不再是我寧旭的人。」
「你自由了,許風。」
[二]
許風住進了寧牧早先就為他安排妥當的欲春苑。婢女蕭雪瞥見許風怔怔的立身荷池邊,就好心的在一旁解釋道:「先皇在位時,在這苑裏植了許多四時不同的花兒,好比春日的梨杏、夏日的荷、秋日的菊花和冬日的紅梅,真真是無論哪個季節都可以賞到這些嬌豔的花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