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動作應該是用手指夾著刺進去後又迅速拔了出來,可見內力深厚,在場的恐怕沒有人會發覺,殺人無形,瞬間致命,這一招果然陰狠。
可是,既然已下了殺招,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喂她劇毒?簡傾墨心生涼意,這個人到底恨她到何種程度,怕是恨不得要她多死幾次,趙婉茹一向溫婉,又出身書香門第,怎麼會惹到這樣的仇家?
將手帕收進袖子,她站起身觀察著四周,除了幾件男子的衣服和一把傘,一張桌子和兩張寬大的石床,再無其他。照莫紫言所說,這原是禦劍山莊鑄劍的地方,內裏則是間密室,這些衣物是之前慕容堂留下的麼?
她伸出手摸了摸衣料,上麵沒有什麼灰塵,石床上的灰塵也很少,牆壁上的蠟燭還有半截未燃完,紅色的燭液並未完全變脆變硬,顏色也和燭身一樣。這一切都指證了一件事,在禦劍山莊被毀之後還有人在這裏住過,不然不會那麼幹淨。會是慕容堂麼,他還沒死?可是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趙婉茹和慕容雪?
簡傾墨沉思著,他與紅衣人又有何關係,那個家夥使的是五毒教的人,如果隻是為了探聽慕容劍譜或是絕世好劍的下落,大可不必廢此周折,直接對慕容堂上刑逼供即可,那便是與慕容家有私怨,於是將慕容堂囚禁於此,又擄了趙婉茹來見他……要他親眼看著最重要的人死在麵前?
趙婉茹到底那日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為何到最後都守口如瓶不肯說出一個字?還有她臨終是怪異的舉動,細心之下,紫言倒是與這事有什麼關係了。可那日看她的反應,看來她本人也不知道,真是奇怪的很。
提著竹傘走出密室,被隔絕的雨聲嘩然而至,黑色的泥土和腐朽的廢墟被雨水衝刷著更顯破敗,一片蕭索。
簡傾墨不由的輕歎了一口氣,當初名揚一方的禦劍山莊,到最後卻是落得如此下場。撐開竹傘,小心的躲過積水處向山莊外走去,待那抹墨綠漸漸遠了,自密室的入口處忽然走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半張臉都隱在黑紗下,犀利的目光注視的簡傾墨離去,暗暗捏緊了拳頭。
細密的雨水淅瀝瀝的下著,打在竹傘上發出輕微的響聲,空氣裏有青草活著泥土的氣味,還有不知從哪裏溢出來的香料的香氣。街上的行人明顯少了,路邊擺著茶酒小吃的棚子下坐滿了人,捧著倒滿熱湯的瓷碗一臉滿足。平日裏的看著恬靜的街市蒙上一層雨霧,平添了一絲孤寂,又或者單單是因為觀雨的人變了心境。
視線裏忽然掠入一道熟悉的白影,是莫紫言。簡傾墨瞧著她一臉漠然的進了一家藥鋪,而她身後一個年輕男子停了下來,似乎是跟著很久了,他看著莫紫言的背影在石階上踟躕了一會兒,抬腳也進了藥鋪。
簡傾墨眯起了眼睛,這個是誰?
“店家,給我拿些最好的創傷藥,再要一錢玲瓏草,三錢婆婆花。”
“姑娘稍等,我就給您拿。”
掌櫃熟練的拉開鬥櫃上的抽屜,拿了銅秤細心稱好,又拿黃紙包好用草繩穿成一串遞給莫紫言,“姑娘,這玲瓏草和婆婆花可是有毒性的,用的時候要小心哪。”
莫紫言輕輕一笑,放了幾串銅錢在桌上,“我本就是拿它做毒藥使的。”
毒藥?莫不是這姑娘家裏死了人?玲瓏草和婆婆花能治咯血病,也能做成驅蟲藥,熬成汁抹在死人身上,既可去屍斑,又能防止蟲子咬噬。怪不得這姑娘那麼冷清,誰失了親人心裏好受?他同情的搖搖頭,隨後說道,“姑娘慢走,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來便是。”
莫紫言點點頭,“多謝店家。”她提了藥轉身要走,就見一堵人牆擋在麵前,止了腳步想等著他自己讓開,這人卻像木頭一樣,沒有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