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邊位置拉開椅子,卻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很嚴肅地伸出一隻手,請已站定在另一邊的藏玄青先坐下。
藏玄青懂得道上的規矩,也很尊重道上的規矩,她比平時嚴肅地點頭,然後坐下,再伸出一隻手請梵老坐下,而這時梵老才坐下來。
陳陽和經綸站在藏玄青身後兩側,而慕容菲不知道是真不懂道上的規矩,還隻是她不喜歡站在看不見藏玄青嘴唇的背後,而是直接站在藏玄青的旁邊,低頭專注地看著藏玄青的嘴唇。
藏玄青偏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慕容菲,見她的眼神依舊專注地盯著自己的嘴唇,心裏想著這孩子沒說謊,的確是很喜歡自己胭脂紅色的嘴唇。慕容菲盯著她嘴唇時候的眼神,從來不會含有任何雜質,而是那種很純淨,不帶任何欲望純欣賞的眼神。
這種感覺藏玄青並不討厭,因為慕容菲這樣注視著她的時候,她總有一種錯覺,自己是被仰視著,這種感覺她喜歡,因為臧天海說過,做人成不成功,看的並不是積累的財富有多少,而是看仰視著你的人有多少,如果有人不仰視你,你就讓他恨你恨得生不如死。
這不符合規矩。梵老皺眉眼神銳利地看著慕容菲,而慕容菲卻沒有理會,因為這裏能引起她注意的似乎隻有藏玄青嘴唇上的胭脂紅。無奈,梵老隻好把目光看向藏玄青,帶著不滿和不解。
藏玄青對著梵老的眼神,帶著微笑,淡定非常,似乎一點都沒感覺到他的不滿。但梵老肯定無法像藏玄青一樣淡定,因為藏玄青這樣的做法,是很不尊重對手的一種行為,按理說,梵老絕對可以也讓自己一個手下站在自己的身邊,以示與藏玄青之間的對等,但是他絕對無法忍受自己的手下像慕容菲那樣用專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臉,隻要一想他都覺得一股從腳底蔓延全身的惡寒。
梵老無法改變藏玄青固執的行為,隻好壓製住怒氣低頭沉默,而藏玄青見梵老這樣的姿態,從假笑變成了真實的笑,剛剛梵老不守規矩,那麼現在自己不守規矩,他又能如何!此時藏玄青對慕容菲的做法非常之滿意,她就是這樣一個小心眼,瑕疵必報的女人。
藏玄青不說話,也不著急,她等待著梵老提出今日邀請自己來的目的。
梵老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看著藏玄青開口道:“我和你們青聯會,合作了整整十年,一直都是合作愉快,相安無事。但是……我的貨給你們青聯會,十年來卻隻升了三次價格,而外麵的價格卻早已提升了十次不止,這裏麵雖然有我和藏老大之間情分的關係,但是這並不符合市場的規律!”
藏玄青心裏譏笑,什麼時候毒品生意也能和正經生意一樣,運用起市場規律了,更讓她可笑的是,梵老還在說到“規律”二字的時候,用手指有力地點點桌麵。藏玄青依舊不回應,臉上保持著不變的微笑,她等待著梵老接下來的話。
梵老見藏玄青聽完自己的話後,表情竟然沒有任何變化,眼角微微抽搐了兩下,人人都說臧天海是一隻老狐狸,讓人永遠看不懂他在想什麼,而此時的藏玄青卻像足了他印象中的臧天海,實實在在的小狐狸一隻。
話已經說出口,就沒有半途停下的道理,梵老繼續說道:“如今,沒有了藏老大的青聯會,即使你是他最看重的女兒,青聯會也不會再是之前的青聯會,而且最近有其他幫派聯係我,希望我能供貨給他們。”
梵老停頓下來,看似有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哎,玄青侄女,我梵老是個生意人,而且這些貨都是我和弟兄們拿命拚回來的,而與藏老大的交情,我也敢理直氣壯地說,情至義盡!當然……以後青聯會的貨雖然一樣要升點價格,但我保證一定會比給其他幫派的價格低。玄青侄女,你看如何?”
藏玄青這時收斂起了笑容,麵無表情地看著梵老,左手上的佛珠撚動了起來,梵老似乎忘記了他是如何在H市站穩腳跟的了。
十年前,在其他幫派還在不斷地爭搶地盤的時候,臧天海就以最凶狠,最血腥的手段,一味地打擊著當地的大毒梟。當時很多幫派的老大都看不明白臧天海想幹什麼,但是他們也很樂意見到臧天海和當時的大毒梟狗咬狗。
然而,等臧天海終於把那大毒梟直接趕出H市,再扶植起新的大毒梟梵老的時候,那些幫派老大就傻眼了,他們終於發現,自己幫派的金錢命脈已經被臧天海牢牢掐住。這也就是臧天海經常教導藏玄青的一個道理,打蛇一定要打七寸,而且一定要快!準!狠!
這樣麵無表情的藏玄青讓梵老更看不懂她在想些什麼,而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人,能一眼看透的人從來都不可怕,因為你能輕易地找出應對的辦法,但是你麵對怎麼都看不懂的人時,你自己就先會不知所措,自亂陣腳。
“咯咯……”正在梵老心中猜測著藏玄青的想法時,藏玄青卻突然莫名其妙的出聲笑了起來 ,藏玄青依靠著椅背,看著他咯咯直笑,這樣的藏青玄比麵無表情的時候更讓人感到可怕,因為笑起來的她美麗得極不真實,反而感覺像顛倒眾生的妖孽多點,笑得梵老心中竟然有點發毛。
好一會,藏玄青才停下了笑,用纖細的手指抹著眼角笑出的淚水,漫不經心地說道:“梵叔叔你真是的,你我都是生意人,大家都得吃飯,你想賺錢天經地義,怎麼還用問過玄青的意思呢?放心,玄青絕對不會阻止梵叔叔你掙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