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提醒你,要小心她……】
【哦?怕被她識破身份嗎?】
【不是,而是……】說到一半,我突然感到好笑,笑自己想得太多。
就在剛才,易翼看向原遠的那瞬間,我居然生起了一個極荒唐的錯覺。
我居然認為,這兩個人之間,仿佛有些什麼,即將發生。
第六章
相處的時間久了,就會發現淨戈是個懶散隨意的人。
房間的衣櫃裏裝滿各款各式的衣服,從可愛的背帶褲到性感的露背裝,應有盡有,一應俱全。剛發現時,我額上全是冷汗,嚴重懷疑易翼是否神經正常。接著後知後覺地想起她的背景身份,電視劇與小說都有介紹,黑幫老大的不義之財總是來得容易,一個衣櫃的衣服算得上什麼,開十個八個服裝店也應該綽綽有餘。
但淨戈自踏入豪門起,就總是一成不變地穿著睡衣,長長的頭發淩亂地披在腦後,從不花時間梳理。
易翼有忙不完的事情需要處理,每次回家總在深夜,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房間,經過淨戈房門時,都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靜默地佇立幾分鍾,仿佛能透過門板窺見裏麵的動靜。
淨戈目不能視,導致生物鍾混亂,時常晝伏夜出,一到晚上就分外精神,打開音響聽歌或者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聊天,直到晨曦初現,旭日東升才漸有困意。她很少正經地上床就寢,總是窩在沙發邊或就近找個認為舒服的地方,躺下就睡。
淩晨二點過一刻,是易翼勞累一天拖著沉重的步子路經淨戈房門的時間,一門之隔,淨戈正開著音響依依呀呀地跟著流淌的旋律漫不經心地哼歌。
淨戈的房間從不上鎖,因為沒有時間概念,她總會錯過吃飯時間,如果管家沒有送飯進來並將她從昏天暗地的睡夢中喚醒,她必定遲早活活餓死。
虛掩的門,從縫隙裏透出一線燈光,柔柔地落在易翼駐足的鞋麵,還有那些節奏緩慢的抒情歌曲,在萬籟俱寂的午夜裏悠悠飄蕩,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那個時候,易翼的表情大多沉靜如水,目光略微渙散,不知道因何而出神。
她從不推門進入,僅僅站在門外,也不會久留,仿佛在心裏默默算著分秒流逝,習慣在下一首歌響起的同時轉身,毫無眷戀地走開。
【你說她為什麼不進來?】有時候,我會忍不住猜測,易翼站立在門外的那幾分鍾,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
【她為什麼要進來?】淨戈這幾天不知何故迷上了畫畫,也不知道她從哪裏翻找出來的毛筆,禿了一小撮毛,筆杆有著年深日久的刮痕,極有可能是被小時候的易翼遺失在角落,最終淡忘。
淨戈的眼睛看不見,也不需要墨水和宣紙,隨心所欲地趴在地上或窩在沙發上塗抹一通,全情投入、聚精會神,描繪著隻有自己才懂的壯麗畫卷。
她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抬一下,大筆有力地在自己的膝蓋上揮舞,在我看來,更像在瘙癢。
【你住進來那麼久,她都不曾和你說上半句話,知道你還沒休息,不該進來打聲招呼嗎?】我以為這是人之常情,不是說了會將淨戈奉為上賓嗎,噓寒問暖一番很是應分。
【也許她想把每晚的招呼積攢起來,等某天有空的時候再一次性打完。】
【……】
淨戈終於創作完畢,將毛筆丟到一旁,伸手撥開額前長發,抱怨道:【頭發太短,挽不起來,熱死人了。】
我不禁驚訝地道:【難道你不知道可以把頭發綁成馬尾嗎?】
【太樸素,我不習慣。】淨戈說。
【不知道是誰說不想當金絲雀的?】
【但也不能墮落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