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喝點酒也許管用。”甄珠把頭轉回去,淡淡地回答。
雨已經停了,但路麵還是濕漉漉的,在街燈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片柔亮的光。
易翼走下兩級樓梯,與甄珠坐到同一個台階上,看兩隻飛蛾圍著樓梯口的燈泡一上一下地飛舞著。
甄珠拿著空了一半的啤酒罐輕輕搖晃著,猜不透易翼此刻找上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很淺眠,聽到門鎖有響動就起來看看。”易翼似乎看出了甄珠的疑惑,於是很主動地解釋。
甄珠悶笑一聲,仰頭喝了一口啤酒,斜睨著她道:“看看?看了有好一會兒了吧。”
易翼也不否認,點點頭道:“都淩晨三點了,不知道你要去哪裏,有點不放心。”
“見到我哪兒也沒去也還不放心嗎?”甄珠的眼神帶了一點淡淡的嘲諷。
易翼難得好脾氣地沒和她計較,依舊平靜地道:“一個女孩子在樓梯口喝酒也不見得安全。”
“我要說多謝關心嗎?”甄珠歪著腦袋看向易翼,目光略帶迷離。
易翼皺了皺眉,奪過她手上的啤酒罐不悅地道:“你醉了。”
甄珠的確不勝酒力,但還不至於半罐啤酒就將她弄醉,她微眯雙目,把頭靠到樓梯扶欄上,長長地歎了氣。
“你明天還要上班,先回去睡吧,我等一下會自己回去。”
易翼沒有動,舉起那罐啤酒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一定很討厭我。”
甄珠怪異地看看她,輕笑一聲:“我以為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
“……我們之間的確有點誤會。”易翼仰頭將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將空罐子扔到外麵街上,寂靜中發出的“咣當”聲分外刺耳。
“對於原遠摔到河裏的那件事,我真的抱歉。”甄珠的目光落在那隻被丟棄的空罐子上,黑眸深沉得如同子夜,“但我想你會將我那隻伸出去想拉住她的手想象成是要推倒她,應該不止是誤會那麼簡單……成見嗎?”
“好吧,我再一次向你道歉,我承認當時自己的確很不理智。”易翼吐了口氣,心平氣和地承認自己有錯。
甄珠有點狐疑地盯著她,良久才笑道:“你也醉了?”
“切。”易翼把頭轉向另一邊,淡然地道,“別以為我喜歡玩針對,我從來都對事不對人。”
甄珠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彎起唇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
“上次我講了嫦娥奔月的故事,現在,我又想到了另外一個。”
易翼猜不透她的心思,這隻畏縮怯懦的小企鵝似乎和平時有點不同,居然敢用這樣的口吻和她說話,敢用那樣的眼神直視著她。易翼不動聲色地挑挑眉道:“那麼說來聽聽?”
“有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婦養了一隻很神奇的鵝,他們每天都能從鵝窩裏摸出一隻金蛋,兩個老人依靠這些金蛋維生,衣食無憂。有一天,老公公對老婆婆說,那隻鵝每天隻下一個蛋,等待的時間太煎熬,還不如把鵝殺了,將它肚子裏的金蛋一次性全拿出來。於是老婆婆就去把鵝殺了。”甄珠很滿意地看著易翼專心聆聽的模樣,頓了頓,接著說道,“故事的結局怎麼樣,我想你已經猜到。”
“真是對愚蠢之至的夫婦。”易翼毫不留情地評價道。
“人就是這麼無可救藥的生物,看到鵝每天下一個金蛋,就以為它肚子裏塞滿了金蛋。眼睛沒有騙人,但腦筋卻簡單得可笑。”軟儒的聲音裏帶著一點點露骨的冷嘲,並不尖銳,卻讓聽的人不舒服起來。
“我以為這個故事旨在說明人心不足的可恥。”聽故事的人忍不住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