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驚醒了似的,撒腿飛奔回去,一路絕塵不見影。
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司徒曦用那樣決絕的法子,終於斷了景顏的退路
她再沒了別的選擇
司徒曦沒有來送她,不知道是不是篤定景顏必定跑不掉
其實,很多的事情,說開了就沒有什麼
就像是小孩子犯了大錯,他們以為天崩地裂,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的親人還會原諒他
本歎口氣,景顏是一個非常容易走極端的人。那一天,如果司徒曦當真坑了她,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兩人真的翻臉成仇。
本其實一直在期待這個結局
基金會的危機不算什麼,多年與景顏結交的朋友,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是跺跺腳能震半邊天的人物。
退一萬步,他也能英雄救美
可惜,他的小算盤失敗了,司徒曦那個女人,真不知道是太蠢還是太聰明
從車裏走出來的一刻,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芒,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景顏下意識用手擋住陽光,從指縫中漏下的光影中看到麵前的小路,一個老爺爺,推著一輛小小的冰棍車,慢慢走著。小車上大大的寫著“雪糕”兩個字。景顏站在那裏,仿佛聽到雪糕車的車軸傳來的“吱紐”“吱紐”的聲音。那是小時候的盛夏,也是在這樣小小窄窄的街道上的同樣的佝僂著背影的老爺爺的雪糕車上,傳出的聲音。
景顏有一瞬間的錯愕。我,這是到了,不,回到了,哪裏?
彈指十二年,景顏幾乎覺得有一生一世那樣長
驀然回首,這座城市卻似乎永恒矗立在靜止的時光裏。
仿佛一切的時光都是空白
回去家,許多年沒有回來的地方,保持的很好,大約每年都有人盡心打理,放了東西,想了想,去一家超市買東西。結賬的時候老板突然問景顏:“你搬回來住了?”
景顏愣了愣,仔細辨認了一下。終於認出了這個老板。很多年前這間超市還很小,現在的規模卻大了許多,完全的裝修過,所以她沒有認出來。多年不見,老板發福了些許,孩子已經3歲了,在超市裏滿地亂跑。兩人聊了一會兒,他說:“哎呀,這麼多年,挺好的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超市裏出來,景顏心裏那種覺得自己的人生慌亂無著的感覺少了許多。也許是那人憨笑著說出的那句“挺好的啊”,突然讓她覺得好多事情也真的挺好的吧。
晴天的時候去給父親掃墓
她有很多很多的話跟他說
卻一直不敢
不敢回來
不敢見他
積攢了整整十年
她的愧疚,她的人生
除此之外,就是徹底的悠閑
能有閑心在雨天看路上的人匆匆的撐著傘,匆匆的走過去。腳下帶起一串又一串的水花來
也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
有些人大聲的寒暄,或者爭執。有些人聲音柔軟,細細碎碎的聽不真切。
景顏幾乎每天都靠著寬闊的飄窗看滿城燈火。
有時是白天,看人間煙火熱鬧
有時是半夜,從夢中驚醒
坐起身,看著窗外稀薄的霧氣和漸漸亮起的天色
更多的時候在讀書,手繪旅行書非常有意思。
這個世界上,有些地方,隻要想去,就可以去。有些地方,不管多想去,也都不能去。
所以人要學會想象和閱讀。
就如同這個世界上,有些事,隻要努力,就可以做到。也有些事,不管多麼努力,也都做不到。
那麼是不是,要學會寬容自己。
寬容自己的無能,懦弱,膽小,放棄,或者被放棄。
景顏在淩晨3點放下書,如是想
窗外的街道寬敞明淨,路燈一盞接過一盞柔和延伸向遠方的黑暗裏
長久以來,景顏一直覺得自己其實是家居動物。
可惜在她迄今為止不算很久長又也許已經足夠久長的人生裏,似乎一直在遠行.遠到有時候讓她都覺得絕望了.
終於到了安定下來的時候,卻愕然發現已經不知該如何生受穩定安穩的生活.
不安全的感覺似乎已經埋入骨血,天性已變了,該怎麼辦呢.
傍晚的時候,景顏出去散步,隨著廣場老年舞散場後的潮漫不經心走去,夜空裏依舊有氣球飄來飄去,就如少年時無數次走過的模樣,閉著眼睛也依然熟悉
可是越是熟悉,就越總是無法抑製的想起一些事情。
比如很多年前,她曾經對一個人說:等夏天了,我帶你去走那條路,我走左邊,你走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