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烏泱泱的一大群禁衛。
他們用刀刮下告示,然後又馬上貼上了新的朱批草紙,細一看,正是通緝令。
“怎麼了?”
“王上要選妃?”
“好醜,除了這個小娘子嘿!”
後麵的眾人不識字,隻能看圖,而幾個略通文墨的長衫看完全文之後,卻麵色沉重的推開眾人,眼底憑添一抹秋色。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梁緗芸一眼就看出通緝令上有自己的頭像,而後就是鳳殿被毀,要向眾人征稅。
“每人繳半石黃土?”
梁緗芸看著禁衛在路口設卡,心裏卻一點都沒慌,反而琢磨起黃土稅用意:“莫不是,要起高台請龍王吧……”
稀奇了!
從王宮出來的禁衛,竟然沒用少府的名義張貼告示,反而還是京兆尹蓋的官戳。
梁緗芸一邊納悶,一邊埋頭走路,結果沒曾想,居然被幾個城坊司的小衙役給堵了去路。
“娘子,我看你麵熟得緊,該不是通緝令上的女盜吧?”
為首的衙役,穿著皂衣青靴。
他臉上輕浮之意,溢於言表,像極了儺戲中搖旗的那個青蝦兵。
梁緗芸不想在,禁衛眼皮底下節外生枝,便避開衢道要衝,專挑小巷子走。
而她身後的幾個小衙役,則以為梁緗芸害怕了,就流裏流氣地吹著口哨,緊追不舍。
啪——
最先跟進巷子的小衙役,還沒來得及收回涎皮賴臉的表情,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擊手刀,他歪著脖子,軟軟地癱了下去。
“喲,練家子?”為首的青蝦兵見此,反倒是不怕,居然戲謔道:“小爺開始有興致了!”
他脫了外卦,雙掌過肩往前架,又擺出了個攬月的起手式,然後欺身而上:“看我——遊蝶翻花手,納命……”
天呐!
現在的小雜魚,起個招式名,都這麼有文采了嘛?
梁緗芸收回右腿,然後嫌棄地撣了撣鞋上的血沫,她不禁想到香穀幾個常用的功法名:
附蛆、浮爛催、枉卿思量。
其中最難聽的【附蛆】,就是梁緗芸招牌式的動作,而且還隻有三個套路:采、折、饗。
更要命的是,這三個套路,還都是些的絕命招式。
簡而言之,
隻能打敵人一下,剩下的,都是敵人錘自己。
當然,這都是遇到香穀四絕那樣的高手,才會如此狼狽,像腳底下這般的小糕點——
“聽清楚了,你娘乃是鬼市鏢頭,快滾吧!”
梁緗芸抬腳踢翻了青蝦兵,其他嘍囉則噤若寒蟬,紛紛作鳥獸散。
過了一會兒。
梁緗芸待眾人走遠,突然單膝跪地,拱手向上,肅穆道:
“恭迎——吊鶬行使!”
這時若旁人,定會以為梁緗芸中了邪,居然對著一堵牆,自說自話。
然而,梁緗芸此時,卻愈發恭敬。
因為她感覺,周圍的時間仿佛被凝固了一般,隻剩下自己的思緒,在鴉雀無聲的世界裏不斷翻湧。
“功力見長啊。”
虛空之中,從四麵八方傳來聲響,不悲不喜,幽幽暮暮。
她見梁緗芸,居然能發現自己的存在,就隨口誇了一句,然後又像閑談似的:“話說,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你還在編排木綿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