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莊某人無禮在先吧?”莊燁看似在把玩手中的折扇,實則卻是在觀察著瀟湘的表情變化。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瀟湘對此並不在意。隻聽她淡淡地說:“那又如何?我乃楚國第一舞師,非你魏國臣民,連魏王都要看我幾分薄麵,我如何偏要對你禮讓?”
莊燁對於瀟湘的話未多做思考,便笑道:“素聞楚國是禮儀之邦,緣何瀟湘姑娘偏偏對莊某如此不善?”
瀟湘抬眼看向莊燁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定定地問:“莊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麼?請直說吧。”
“好!”莊燁說著,合上手中折扇。“姑娘果然聰慧過人,那麼恕莊某直言了。”他又上前一步沉聲說道:“公主與顏將軍大婚的第二日,顏將軍為何會出現在姑娘府上呢?”
瀟湘心下一沉,冷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姑娘且息怒。”莊燁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少年人愛風流,本也無傷大雅,隻不過,陛下為此事也是十分憂心啊。”他無奈地搖搖頭,展開的折扇也輕輕搖晃起來。
瀟湘慢慢低下頭去思索,魏皇也知道?是公主說的麼?不會,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恐怕魏皇隻知大婚那夜的事情,至於昨夜,公主是無論如何不會說與外人聽的。那麼這個莊燁,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瀟湘又恢複了往常一樣的冷清語氣,“既然如此,莊大人又是有什麼地方需要瀟湘效勞的麼?”
“君子之交,僅此而已。”莊燁緩緩地吐出這八個字。他那雙笑眯眯的小眼睛裏放射出期許的光芒,卻看不出一絲的不敬。
“僅此而已?”瀟湘有點不太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怎麼會就這麼簡單?
莊燁懇切地點頭,又加大音量重複了一遍:“僅此而已。”
“這,又是為何……”
莊燁笑而不答。陛下曾說過,對於瀟湘這樣的女人,能得到她的心才好。她既肯履行君子之交,便再沒有拒人於千裏的理由,如此,他以心相交,雖說成不了情人,成知己也是可喜的。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即便隻是淡薄如水的交情,也是值得的。
況且,經過這段時間以來,他終於領悟了夏侯南烈所說的天下與美人間的關聯。所以夏侯南烈雖然心疼妹妹,卻從沒在這事上對顏將軍講過隻言片語。
自然的,他莊燁也不會糊塗到去做什麼魯莽的事情,隻要瀟湘姑娘對他的態度能較常人好一些,足矣。
夏侯玟沁一夜未眠。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裏,她想了許多事情,雖然心痛,雖然有怨氣,雖然有悔恨,但她還是不會放手。
她又一次來到了顏家墓園。剛一下了馬車,她便對月兒說:“你在這候著,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他說。”
月兒應著,立在馬車旁邊遠遠地看著夏侯玟沁瘦弱的身影在雪地裏前行。
夏侯玟沁再次站在這墓碑前,心知在這裏沉睡的人其實是顏淩晨,她抬手拂去墓碑上方的輕薄積雪,然後才緩緩開口:“抱歉……”
“我已經全都知道了,她是淩曦,你是淩晨,對吧?”
回應她的隻有呼嘯的北風。
“很抱歉,這一年來,對你說的那些話,關於淩曦的那些話……你聽了應該會很難過吧?”
她頓了頓又說道:“抱歉平白怨了你那麼久,我知道你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兄,為了魏國,那我還有什麼理由去怨恨呢?可是……可是……”說到這裏,眼淚又止不住溢滿眼眶,“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她小聲地抽泣起來,細微的聲響隱沒在風中。
“如果你聽到我說的話,你,會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