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欣知這位比自己尚且年幼四五歲的少年君主就是南齊的最後一位皇帝蕭寶卷。史書上記載此人昏庸且好猜忌、奢侈腐靡,隻是此時方登大寶尚未顯露出來罷了。不過傳聞此人性格偏內,並不喜歡多與人作交談,因此相對而言,他對林文欣可以說是過於和善了。
林文欣小心應對著這少年皇帝提出的百般疑問,不時還夾雜了一點奉承之話以及自己以往的一些小趣聞,倒是逗得這位少年君主龍心大悅。
“草民有一事請求皇上。”龍心大悅之時,當然也是最佳的討賞時期。
“嗯,愛卿請說,隻要不過分,朕定當會答應的。”
林文欣想了想,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方式開口道:“若是在出於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草民若是對皇上有所欺騙,但是本意與最後結果都不會給皇上帶來傷害,那麼可否不治草民欺君之罪?”
“這事與和談有關係麼?朕若不答應,後果又應當如何呢?”
“嗯,若是不答應,恐怕草民也已無力應對和談使者了。”
座上的人有些冷眼地看著站在眼前的人,那遮眼的劉海一直遮住了她大半的側臉,此時若不走近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如此篤定與自信,倒是讓他很是欣賞。“好,朕允了,隻是希望愛卿不要讓朕失望才好!”少年未脫的稚氣與這有些過硬的語氣倒是一點不相符,不過身上散發的帝王之氣卻也往外顯露了幾分。而討得如此允諾的林文欣也自是暗中鬆了一口氣。
入夜時分,奢華而盛大的國宴開始了。林文欣與鮑仁作為門客被安排在了蕭衍身後的坐席。而早朝時分並未在場的孟浪,而今也出席了晚宴。
一開始自是一些少不了的必要過程,飲酒賦詩什麼的。林文欣端起酒杯往台上望去,隻覺得坐在小皇帝身旁座位的那位看上去有些眼熟,可是卻忘記了是在何地曾相識過。
“小王雖不善詩詞,但是王兄這些年對漢族文化也是十分推崇,今日不才,也願意賦詩一首。”
林文欣看著已然站到大廳中間的北魏王爺拓跋幹,也不過二十三四,天庭飽滿,身材是北方人特有的粗獷與高大,麵容中卻帶點南方人的精細,目若朗星,舉止中帶著的一股盛氣但並不讓人覺得壓抑,王家風氣一派顯現。不拘小節是相信的,可是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把這樣的一個人與放蕩不羈聯係起來。還是說那隻不過是世人空有的傳言而已?
拓跋幹所作的詩雖算不得上上品,但是能在這極短的時間裏作出這樣一首詩來,也算是高質量了。
坐在主上的人往林文欣的方向使了一個眼色,林文欣會意後出列。對著一幹人不急不緩地道:“今日聖上既然說在座的人都可自由表現,那麼大司馬蕭大人門下肖淩晨在此也獻醜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念出第一句時底下的人麵麵帶上了一點微笑;而念出第二句時每個人的臉上已轉現讚佩之色;當念出最後一句時,桌上竟然傳來一聲巨響,一聲‘好’破口而去。眾人望去,能如此大膽又發出此等聲響的正是那北魏的拓跋幹。
“好一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好一個肖淩晨!”連續兩個好讓端坐上位的人也些許放下心來,既能掙回一口氣,保住國體又能讓使者心情大悅,自是好事。
“肖兄弟好文采。拓跋幹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