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是縱身過去接過了壇子。
踏身踩過水麵,帶起幾點水花,當真是仙人之姿。
綰綰看得眼睛都直了,還在心裏感歎著,浮遊已經到了她身邊。
接過壇子,的確是重的很,輕輕晃晃,還有沉悶的水聲,疑惑的看向綰綰,綰綰卻對浮遊做了個鬼臉,卻不說明,浮遊抱著壇子到屋旁的小桌旁,綰綰也沒有說透。
壇子密封著,還罩著紅布,看樣子,應該是酒,而且是陳年的好酒。
可是,這酒從何而來?
綰綰拆了紅布,又細細用刀子挑碎了泥,剝開了上麵縫隙的蠟,浮遊好像猜到了什麼,這酒,應當是女兒紅吧,可是,綰綰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是誰給她藏的這酒?
綰綰扯開最後的牛皮紙,立時一馥鬱的芳香撲鼻而來,讓人沉醉。
果然是女兒紅。
綰綰拉著浮遊到壇子前來,獻寶似的給浮遊看。
壇子裏酒色金黃,襯著月光,甚是讓人喜歡,浮遊忍不住,伸手向壇子探去,小指在酒中淺淺的點了一下,放在鼻間深深一嗅,真的是讓人神往。
這女兒紅少說有幾十年了,浮遊曾有幸在軍營的時候和王英喝過一次百年女兒紅,自然認得。
那簡直就是王英的寶貝,一直珍藏著,浮遊去的時候,巧在第二天就有一場大戰,王英和敵方首領相約一戰,若是勝了,敵方就不再騷擾邊防,若是敗了,就輸進去一條命。
王英本可以不應戰的,但是他為將這些年,他親眼見到那麼多將士死在眼前,很多都戰死殺場,屍體都帶不回來,隻得讓兄弟死後都回不了家,他的心裏,痛的太深。
不管對方會不會遵守約定,對王英來說,都是希望,他再見不得有兄弟死在他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
如若敗了,他便下去陪他的兄弟,十八年後,仍舊馳騁江湖。
或許第二天,王英就不會有命了,也再沒有什麼舍得不舍得,他便拿了這百年女兒紅與浮遊對飲。
酒香十裏,引得無數的將士嗅著鼻子湊過來,把他們的帳蓬圍了好幾圈。
王英見了,索性一揮手,大方了一回,給每個將士都分了一小盞。
這百年女兒紅是人間至品,很多人都是連聞都沒有聞到過的,但是大家飲下這盞酒,卻都是痛哭不止,滿麵憂傷,誰都說不準,這是不是王英和他們喝的最後一次酒。
那百年陳釀始終讓浮遊難忘,眼前這女兒紅雖不比那軍營的香醇,帶著一股子戰士寧死沙場的豪氣,但浮遊還是覺得很好,在這樣寂靜的夜裏,自己從輕衣衛統領成了朝廷要犯的情況下,還有人請自己喝上一壇好酒,浮遊甚至覺得,人生如此,已是很美的了。
綰綰紗衣上沾滿了泥土,但綰綰似乎毫不在意,看見浮遊很喜歡這女兒紅的樣子,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綰綰去屋子裏拿了兩個大碗與浮遊對飲,本來這明亮月光下,應拿了小盞細細斟酌才夠意境,但
浮遊和綰綰都是隨性的人,是不在乎則個的,倒是糟蹋了這良辰美景。
浮遊慣應付那些雜七雜八的人,酒量也是夠格的,綰綰更不必說,兩人借著月光,一碗一碗的飲這女兒紅,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女兒紅,是誰藏給你的?”浮遊痛快的飲下一碗,這女兒紅浸潤心脾,讓人回味無窮,浮遊真的是喜歡的很,此刻把玩著手中的碗兒,問道。
“我自己咯。”綰綰嗤笑起來,難道還會有誰為自己藏酒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師傅更是隨性而至,哪有功夫管自己這檔子閑事。
“你自己?”雖以料到,但浮遊還是感覺有些驚異。
“我常常看到別人家女兒出嫁的時候會開壇香氣撲鼻的酒,說那是女兒紅,我覺得那是好東西,我便在一個賣酒的老頭那裏買了一壇子陳釀,那時那老頭說這酒有五十二年了,現在,應當是六十年左右了吧。”綰綰當然不會說出是自己強迫那賣酒的老頭的,那臭老頭把這酒當寶貝,死活不肯賣的給綰綰,綰綰一生氣,索性拿了一個相同大小裝滿碎白銀的壇子去換才弄回了這酒,後來被師傅狠狠的罵罵了一頓,不過也都值了,綰綰看似低頭喝酒,卻是在偷偷瞄著浮遊,浮遊真的是很喜歡的樣子,一碗一碗飲的痛快,綰綰低頭偷偷的笑,還好那老頭沒有騙自己。
浮遊飲著酒,感覺好像這世間什麼都不在乎了,這女兒紅入口六味,辛、酸、甜、苦、辣、鮮、當真不易得的東西。
“這女兒紅,你藏了十多年了,應是很重要的吧?”壇子上滿是泥土,應是剛剛從地裏挖出來的,瞄眼綰綰,也是滿身泥土,臉上濺了泥,像隻小花貓。
綰綰不知道自己臉上蹭了泥,還在那裏得意的捧著碗邊飲酒邊偷看浮遊,浮遊心中不禁一笑:這時候,倒像個孩子。
綰綰聽了,抽抽小精致的小鼻子,道:“這酒,不就是給人喝的麼?我想與誰喝便與誰喝了,都看我自己的主意。”說完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狀似飲酒,她在浮遊麵前,總是不能很好的掩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