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蔑衝到浮遊身邊時,麵色十分不好看,並不僅僅是因為浮遊被蛇咬。
浮遊坐在雪地裏,已經劈掉了那蛇頭,掀開了褲腿,就見到被咬處已經黑了一片。
這蛇的毒竟這麼毒烈。
浮遊一聲悶哼,伸手就想拿劍劃開傷口,涅蔑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沒事..”浮遊本以為他是擔心自己,涅蔑卻冷冷問道:“你是輕衣衛的人?”
浮遊剛剛對付那怪人的幾招被他看在眼裏,竟然認了出來。
涅蔑的同門靈刑便是被輕衣衛所殺,他後來還想去找輕衣衛尋仇,隻是這輕衣衛的人很少會單獨出行,又身經百戰,擅於配合,涅蔑也沒占著便宜。
他自然認出了浮遊剛剛的招式,隻是不知道從不會獨行獨往的輕衣衛怎麼會獨自一人行動,還騙自己與他同來,難道不怕自己殺了他麼?
浮遊手被他握住,眼見那蛇毒蔓延的越來越快,額頭不由沁出了汗,涅蔑看看她,卻又是陰陰一笑,伸手在她的腿上點了幾個穴道:“我有法子救你。”
他自然有法子,他自己就是一個毒物:“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早就該懷疑的,以綰綰的身手,什麼樣的男人她得不到?這小子如若真是輕衣衛的人,那倒不難解釋了,輕衣衛門下的,個個都是好手。
浮遊看在涅蔑,突然低眉順眼起來,沒有了半分淩厲之氣,她隻是湊近了涅蔑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這幾句話卻讓涅蔑神色大變。
“你既然和我已經進了這林子,就不好出去了,何況,你躲得了這次,還能躲過林子裏的那麼多人麼?”
這苗寨的人都古怪的很,而涅蔑也心裏清楚絕不會隻此而已,周圍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危險,那些林子中的人也隻是暫時被懾住,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出手,他與這柳公子費盡心思才走到這裏,要是自己一人的話還未必出得去,想到這裏,涅蔑陰狠的看向浮遊:“你威脅我?”
“白大哥,這我怎麼敢,”浮遊看著涅蔑的眼睛,絲毫不懼怕:“哦,不,是涅大哥。”
涅蔑聽到他叫出了自己的姓,握著浮遊的手又是一緊,隻是浮遊強忍著沒有哼出聲。
“好,”涅蔑似乎是氣極,反而笑了:“等我們出了這林子後,那你可要小心著些。”
“我當然會小心的,”浮遊又是笑的開心,好像中毒的不是她:“我會小心注意夥食,別被你毒死。”
兩個人都攤了牌,此刻都心中明亮,涅蔑自然也多了防備。
這個‘柳公子’,實在深不可測,他設了這個局讓自己卷入,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讓自己幫助他,而自己還不得不幫助。
涅蔑看了看浮遊的傷勢,從懷中拿了個瓷瓶,倒出了些藥粉在浮遊的傷口上,浮遊隻覺得腿上不再疼痛,隻是清涼。
涅蔑冷哼一聲,起了身:“你何時才能走路?”
“現在。”浮遊踉蹌著起了身,麵色並不好看,可是仍然堅持著。
她實在不知道夢兒會怎麼樣,這裏這樣凶險。
涅蔑看著他,從頭到尾的仔細打量,卻又皺皺眉,冷不防道:“原來女人,也能扮的這麼秀氣。”
浮遊手扶著樹幹,臉已僵硬。
抬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鎮定,疑惑的看著涅蔑,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什麼,這裏哪有女人?”
“我也認為不可能,”涅蔑臉上也有些疑惑:“可是,我說的就是你。”
似乎自古以來女人就是弱者,她們軟弱,像需要被嗬護的花朵,做不了大事,她們反抗不了自己的命運,也無法反抗,像慕容晚晴,她從未在心裏承認她與十四皇子的婚事,可她又不得不嫁與他。
可是另一方麵,女人也更會保護自己,更堅強,知道如何與人周旋,她們心思縝密,在男人眼裏卻是不值一提的小聰明。
浮遊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好,甚至是被江湖人恨之入骨,可是你又不得不佩服‘他’,‘他’做成了許多人做不成的大事,也是衛國的一名功臣,可如果你說‘他’,是一個女人,恐怕是沒人相信的。
而浮遊,也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女人。
她為了掩護自己,不惜服用五石散和水銀,習得易容術,忍痛隱藏自己一個女兒家的全部,看到胭脂,不能塗,看到喜愛的衣服,不能穿,但這一切是為了保全她自己,讓身邊的人都看不出破綻。
可是男人與女人終究是不同的,剛剛涅蔑拿刀劃開了她的傷口,也見到了浮遊的足踝。
一個不屬於男人的足。
這讓他實在不可思議,所以又不經意的拂過了浮遊的耳後。
浮遊行的易容術便是在耳後行針改變麵貌,雖然如今沒有行那易容術,但總會和別處皮膚有些不同,涅蔑的師弟靈刑便是這裏的行家,他自然看得出,浮遊的脖頸白皙,但耳後卻是有如同朱砂一樣的紅點,心中明了,又仔細看了這個柳公子的喉,便什麼都清楚了。
“我說的,就是你。”涅蔑看浮遊有些愣神,又是提醒了一遍:“想不到你竟然有如神通,你騙人的本事可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