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李之芳似乎和焦急的樣子,連禮儀都顧不上:“將軍知道浮遊去蜀國的事了?”
“也是剛剛知道,”奉英淵向侍衛一示意,那侍衛便躬身退了出去,“將軍認為浮遊去蜀國會做什麼?”李之芳等人顧不得坐,連聲問道。
“他想與蜀國和談,可在我看來,這實在是難如登天,”奉英淵如此道,卻見那幾個大臣都是麵色焦急的樣子,不禁問:“幾位擔心什麼,浮遊若是在蜀國被害,與你我何幹,不也完成了聖上的旨意?”
李之芳和眾位大臣互相看看,終究歎了口氣,上前一步:“將軍,隻怕沒這麼容易。”
“李大人的意思是..”
“我所知的浮遊,絕不會坐以待斃的,他絕不會知道這是死路還往上衝,而且他也清楚皇上這次就是要他的命的,隻怕..”
奉英淵猛的站起了身,也想到了李之芳的言下之意。
“隻怕,浮遊會私通遼國!”李之芳躬身道,奉英淵聽他這話也變了臉色。
浮遊是什麼樣的人,誰都清楚,他真的會明知死路還往上衝麼?“來人!”奉英淵揮手招來侍衛:“去邊關!”
可奉英淵帶著人馬緊趕著到了城下,哪還有浮遊的半點影子?被守城的邊軍告訴浮遊早已出發,隻能對著入眼的風沙惱恨。
第八十四章
邊關的冬天是不下雪的,隻有漫天的風沙和凜冽蕭肅的寒風,實在淒涼的很,眼下便是這風沙攔住了去路。-
浮遊一行人近百人,各各皆有神通,在這風沙麵前卻都渺小的可憐。-
和天地相比,人的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這道理,浮遊在苗寨時已然懂得了,他們這行人頂風前行,當真是寸步難行了。-
浮遊終於知道為何在與蜀國的戰事上奉國始終討不到便宜了,這邊關的風勢不小,連他們也要在腰上係了繩子才能防止被大風刮走,而且前後距離雖近,但一丈外就看不清身影,這樣的仗,如何有得打?而風向又是對奉國不利,這蜀國一直挑釁邊關,可奉英淵也是拿他們沒辦法。-
明知這場戰必輸無疑,卻派自己來做前鋒,而自己卻半點怨言也不能有,奉嘉盛啊奉嘉盛,你倒真是算計的周到,浮遊舔舔幹裂的嘴唇,看著漫天風沙,隻覺心中有萬千感慨。-
她這一生,起起落落,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如今別的不求,隻等此事一了,便做回自己,和自己愛的人過無憂的後半生,這也是她始終期盼的事。-
“大人,”好不容易找到個避風的地方,一行人便整頓休息,佑全拿了酒袋遞給浮遊,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辛苦的去蜀國,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麼,隻是浮遊讓他們做,他們便沒有絲毫猶豫的跟著來了。-
浮遊接過酒袋,飲了兩口,隻覺得人也輕鬆了些,聽出佑全的聲音有些發啞,知道其他人必定也是麵有疲色,心裏隻覺得愧疚,不由低低道了聲:“苦了你們了。”-
佑全似乎有些發懵,瞧了眼雙眼無神的浮遊,又低下了頭:“苦,這世人,誰又不苦?”
他這話說的不錯,可或許是四周淒涼,或許浮遊經曆太多,讓浮遊聽著心裏發澀:“佑全,你在輕衣衛也待了多年了,八年了吧,你如今也有..”
“我不記得自己的年歲了,”佑全搖搖頭,微微一笑,拋去冷麵不看,佑全也不過是個心智貪鬧的,沒長大的孩子,他們之中有自己培養出得,有先跟著宋錙銖的,如今跟著比他們小二十多歲的浮遊,他們本應該是個成了家,有可愛的孩子的年紀,如今卻四處奔波,提心吊膽,浮遊看著他們,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她不知道,這樣對他們來說,公不公平?難道就這樣一輩子被困在這皇宮裏?
他們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忠心?浮遊似乎有些乏困,閉上了眼。
“你怎麼能讓他們那麼為你拚命,是權利,還是金錢?”有一個風華絕代的人,靠著廊柱,看著被風吹動漣漪的湖水,似乎漫不經心的問。
浮遊當時聽了六皇爺的話,隻覺淒涼:“金錢,權勢,這些對我們這些可能明天就身首異處的人有什麼用呢?”撫著手中的扇子,浮遊像是在擦上麵看不見的血汙:“我想要的,不過是每當第二天都知道自己還活著,和最起碼的尊嚴,而我想要的,也正是他們想要的。”
奉樂恒當時似乎以為她不願說,便也笑笑不再問了。
可浮遊說的卻是真話,她總是在說謊話,騙別人也騙自己,是不是到自己說真話的時候,反而沒人相信她了?
宋錙銖年歲越來越大,他五十多歲的時候懇求皇上準他告老還鄉,皇上便準了,可浮遊到最後也不知道,宋錙銖真的回他老家去了麼?浮遊派人四處尋找,可世上好像都不再有這個人。
浮遊覺得心涼,也知道,這個人已不必找了。
宋錙銖一直有意培養浮遊,所以浮遊便理所當然的頂替了他的位置。
這就已經十多年。
浮遊和這些輕衣衛相處十多年,會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所以她隻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