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戒癡和戒塵?戒癡見了浮遊,也是愣了一愣,但還是連忙道:“遊施主,你快去我們寺裏吧!”
“發生了什麼事?”浮遊心裏越來越不安,戒癡的性子平和冷淡,究竟為何事這般焦急?
“遊施主,”戒癡皺著臉,看著浮遊,突然跪在了地上,磕起了頭來:“遊施主,我知道您不去我們寺了,可是這次,您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浮遊怒喝了一聲,她似乎猜到了什麼,身子不禁發顫。
“大師,大師要不行了!”即便是沉穩的戒塵此時的話語裏也帶著哭腔,那小一些的沙彌也是啜啜的流淚。
“什麼..”浮遊的身子抖了抖,終是倒了下去。
“浮遊,浮遊!!”“大人!”
好像有很多人再叫她,可浮遊隻覺得昏昏沉沉,最後昏死過去。
馬車不停蹄,晃蕩的厲害,可浮遊卻坐的安穩,她閉著眼,如同一座石像。
戒塵和戒癡坐在浮遊的對麵,始終在喃喃的念著佛號,浮遊也不覺得厭煩,其實她也想念幾句的,可又怕惹惱了菩薩,所以就緊閉著口,一言不發。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幾乎是停下了的一刻,浮遊便掀簾跳了下去,快的連戒塵都來不及阻止。
是了,這裏就是廣安寺了。
即便看不見,可還是感覺得到那種讓人安穩的氣氛,誦經念佛的聲音,香燭的味道,都那麼遙遠,如同另一個安逸的世界。
浮遊緩緩的向前走,腳尖碰觸到了台階,終於忍不住,縱身躍了起,借著輕功躍過這一層層的台階。
周圍上香的人都呆愣的看著她,看著這個身著官服的年輕人,可浮遊渾然不覺,她用盡了力氣,好像也到不了盡頭,這台階何時竟這麼長了!浮遊心裏莫名的惱怒,終於到了終點,卻被兩根棍子打的後退的兩步。
浮遊看不見,自然也不知道有兩根棍子在等著她,自然也無法躲,她是直直的撞上去的,連那兩個和尚也未料到,連忙收起棍子,低頭念了句佛號。
浮遊悶哼了一聲,還是往前走,隻是又被人攔住。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硬闖靈隱寺!”一個和尚喝道,另一個態度還好些,對浮遊行了一禮:“施主,還請回去吧,靈隱寺這幾日不接待香客。”
戒塵和戒癡還是爬著台階,浮遊自然等不及他們上來解釋,簡直急的帶了哭腔,她突然跪在了這兩個和尚麵前。
“施主這是..”那兩個和尚措手不及,欲伸手去拉她起來,卻聽浮遊低低道:“我是浮遊,我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你們廣安大師,我求求你們..”她說著這話,抬起了頭,竟已是滿麵的淚!
“我求求你們..”浮遊仍是說著這話,夢囈一般。
浮遊緊緊跟著前麵領路的和尚,生怕慢了半分,可她走的太急,未顧到腳下,一個不穩,被門楹給絆了一下,而這一下來的突然,浮遊就那麼重重的摔趴在地上!領路的和尚連忙回來扶她,卻被浮遊一把推開:“快,快..”她口裏不停的念著,她怕再慢一些,就來不及了。
那和尚被浮遊的樣子嚇到,可還是連忙引著浮遊到了一房間前,他停在了門前,對浮遊道:“你進去吧。”
浮遊突然停了腳步,反而不敢再向前一步,她害怕,如果屋內隻是個死人,她該如何麵對?
“是浮遊麼?”屋內竟然傳來一個聲音,浮遊聽著這聲音,眉眼跳了一跳,但她還是作勢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抬步進了屋。
屋內有多個和尚,俱都念著經文,見身著官服的浮遊進了來,卻都是更加悲切。
廣安大師正起身坐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的模樣,他精神甚至都很好,正慈愛的看著浮遊,如同佛堂裏供奉的佛像。
會不會不過隻是一個謊話?浮遊恍惚的想,可她清楚,這不過是廣安大師的回光返照。
“大師他,一直在等你,”一個年長些的和尚走到浮遊麵前,對浮遊低低的道,他說完這句話,又看了眼廣安大師,深深的歎了口氣,複才走了出去,幾個念經的和尚也都拿著自己的木魚走了出去,還順帶關上了房門。
“浮遊,”廣安大師身子瘦的厲害,好像隻剩骨頭了,他的胡須很長,但又很潔白,此刻被梳的整齊,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此時廣安大師便這麼叫著浮遊,聲音有力,聽不出半點異樣。
可浮遊聽著他的聲音,連忙向前邁了一步,卻險些摔倒。
“浮遊,你也好些日子不來了,樣子都沒變呢,”廣安大師慈愛的撫著浮遊的發,這樣道,浮遊聽了,輕輕道:“已經很多年了。”
“有多少年了?”廣安大師笑著問她,“有近十年了。”浮遊說著這話,竟是又要哭出來,她心裏太後悔,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呢,好不容易來了,竟是最後一麵。
“浮遊,你知道麼,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給你取了這個名字。”
“大師..”
“‘漂浮不定,隨波逐流’,浮遊,若你這一生真應了這話,會不會恨我?”廣安大師說著這話,突然猛的抓住了浮遊的手,他用盡了力氣,抓的浮遊手生疼,可浮遊沒有鬆手,因為她知道,廣安大師還有話要說,現在不說,便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