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死生 ...
歐淩逸飄飄蕩蕩的遊逛在醫院空曠的走廊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的病房,隱隱約約能聽見裏麵有人嬉笑,有人輕歎,有人啜泣。
他試圖穿透這些厚厚的白色牆壁走出去,無形中卻有一股力量拉扯著他,將他禁錮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裏。
他想,他死了,成了一所醫院的地縛靈,除非醫院倒塌,否則他永遠都要在這裏飄蕩,看著人世間的離離合合,生生死死反複的在這裏上演。
是的,醫院是集合了一切悲喜劇的舞台,總有最戲劇化的情節每天在這裏上演,他已經看得有些膩了,心也在這時光的不停變換中變的堅硬如鐵,不喜不悲。
茫然的在走廊上空發了會兒呆,歐淩逸握緊胸`前的白色麒麟玉佩,打算去醫院的天台曬會兒月光。
靜靜的飄蕩在天台的欄杆上,這是他能離開醫院這個牢籠最極限的地方。
在虛空中擺了一個靜坐的姿勢,歐淩逸懶懶的攤開修長的四肢,讓胸`前的玉佩盡情的吸收著月光。玉佩沐浴在月光之下,散發出淺淺的白色光芒,連帶著歐淩逸的身體也開始微微發光,隱隱約約在空中顯出一個人形輪廓。
看多玄幻文的筒子這個時候一定會驚呼一聲“修煉”!是的,歐淩逸在修煉,就像傳說中的鬼修。大概類似吧。但是他卻沒有什麼神奇的空間和功法,隻能借助這塊有實體,卻能掛在一個虛無的鬼魂脖子上,並且自動隱形的玉佩吸收月光的能量來補全自己虛空的身體。
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歐淩逸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變沉,慢慢降落到天台的地上。他小心的踏出一步,感受著□的腳底傳來地麵粗糙的觸♪感,他挑眉淡然一笑。
在這個醫院多少年,他已經不記得了,大概二十?不不不,四十?嗬嗬,歐淩逸抿唇淡然的一笑,真的不記得了啊!
曾經的愛,恨都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遺忘了,唯一留在他腦海裏的,是一張美麗的臉,帶著微笑,卻留著血淚的臉。那是遺留在他腦海裏最後的記憶。其它的片段都已變成了模模糊糊晃動的白影。
記憶中那張臉的主人將這塊玉佩塞進了自己的手裏,留給自己的,是最後一個帶著解脫和憧憬的微笑。
她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然後……然後怎樣他已經不記得了。總之,他醒來就成了一個特別的鬼魂,這個醫院唯一存在的遊魂。
很奇怪,在醫院這個每天都有人死亡的地方,竟然會沒有同類?也許都隨著軀體的死亡漸漸消散了吧。歐淩逸猜想。而自己,如果沒有這塊玉佩,也早就不存在了。
想到這裏,歐淩逸輕輕的撫摸著還在月光下散發著微光的玉佩淡淡的一笑。他不在乎死亡,也不在乎毀滅。
起初的時候他因為受不了遊蕩的寂寞,好幾次想將這塊聚攏自己魂魄的古怪玉佩扔出去,但是無論他怎麼扔,這塊玉佩總會眨眼間又回到他的脖頸上。
到最後他扔累了,隻能默默忍受著這無盡的虛無與空寂。
也許這塊玉佩想讓自己將它還給它曾經的主人?他有時候會這樣想。想著,他就又記起了那張美麗的臉龐。
他每天痛苦又無奈的飄蕩,直到有一天他發現這塊玉佩在月光下發光,而那一刻,他感覺充盈的能量緩慢的流進他虛無的身體,讓他如回到母親子宮般舒適,身體也漸漸有了重量。
從那日起,他每天努力的曬著月光,吸取能量。無所謂生死,但是仿佛有什麼東西影響著他的心緒,促使他一定要這樣做。
好吧,修煉就修煉吧,已經對一切都無動於衷的歐淩逸可有可無的想,反正日子也是無聊。
“不知道你的安息之所到底在哪裏,歐淩霜?但是,快了,我很快就能走出這裏,親眼去看看你,然後將你的東西還給你。它對你很重要,我知道的!”歐淩逸握著玉佩喃喃自語著,對著月光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滿意的看見地上同樣在晃動的虛影。
有了軀體後,歐淩逸第一件事就決定將這個奇怪的玉佩還回去。如果歐淩霜的靈魂還在,也許有用。他有時候會這樣奢想。
人活一世,有個念想總是好的。他現在的狀態就算不活,也不能說死吧?總得有個繼續下去的動力。歐淩逸不確定的想。
“今天的影子好像比昨天又重了一點啊!”他自言自語的慢慢在天台上踱步“啊,還是去看看今天晚上那個心外科手術吧!”
每當有心髒手術,歐淩逸總是忍不住要去觀摩。對於自己的這種執念,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要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保留的情緒和記憶越來越少,卻偏偏對一件事情如此執著,怎能不叫他奇怪。但是沒有了以往的清晰記憶,歐淩逸也沒興趣去追究。在漫長的時光裏,有個能打發時間的消遣也是好的。
歐淩逸晃晃蕩蕩的逛到了二號手術室門口。手術室的燈還亮著,長廊外,病人家屬們正焦急的等待著。
歐淩逸穿透牆壁進入手術室。感覺到比以往都要重的擠壓感,他微皺了皺眉頭,看來再過幾天自己就不能再穿牆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