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向自己劃來的銀色鋒芒,歐邢天眼觀六路,暗自思索策略,在兒子攻擊轉換間,故意賣一個破綻,堪堪在手術刀劃破自己頸側皮膚,快要挑開大動脈時抓住了兒子的手腕。
施展巧勁,卸下兒子手裏危險的手術刀,看清他的狀況,歐邢天內心震動,湧上強烈的不安:這到底是怎麼了?向來有潔癖的小家夥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隻見被緊鎖在他懷裏的少年眼神空洞,一襲白衣濺滿鮮紅的血點,精致小臉上垂下一行血淚,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淒絕美感。
“逸兒,爸爸來了,快醒醒!沒事了!沒事了……”眼前的情狀深深刺痛了歐邢天的雙眼,他內心翻騰絞痛,語帶顫唞的輕聲不停安慰著,用力收緊雙臂,將眼前仿佛失去靈魂的小人兒深深嵌入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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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情動
用力環抱住兒子,將他禁錮在自己懷裏,歐邢天不停的輕聲呼喚小家夥的名字。隻是,無論他怎樣撫慰,怎樣誘哄,懷裏的人依然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呀!大少,小少爺!你們受傷了!?”跑去拉開電閘又跑回來的吳伯,一推開門就看見血跡斑斑,相擁的父子二人,臉上表情驚駭異常。
“沒事。吳伯,叫人把這裏收拾幹淨,我帶小少爺回房。”被吳伯出聲提醒,歐邢天這才感覺自己脖頸間微微刺痛。他隨意的用手抹掉脖子上的血跡,轉眼看見小兒子同樣一身狼狽,皺起濃眉,輕柔的將小東西圈進自己懷裏抱好,起身帶他回房打理。
徑直將兒子抱進自己房間,讓他坐在自己床上,歐邢天蹲□注視小兒子空茫的雙眼,雙手擒住他的小腦袋,溫柔的呼喚:“逸兒!逸兒!看著爸爸!現在沒事了!快醒醒!”
小家夥依然聽而不聞,隻是微微動了動手腳,欲再次蜷縮起來,逃避現實。
“不準躲!”一把拉開小兒子環抱自己的雙手,歐邢天氣怒中更加深了幾分憂慮:寶貝這是怎麼了?他不是一貫冷漠鎮定嗎?怎麼會被小小一個心髒實驗嚇成這樣?這絕不可能!但是,到底是什麼刺激他成了這樣?
雖然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使兒子陷入魔障,歐邢天心裏卻極為清楚,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讓兒子趕快清醒過來。
心裏有了決斷,他毫不猶豫的一把抱起小家夥,將他帶到浴室,把蓮蓬頭標示冷水的開關擰到最大,兜頭朝小兒子和自己淋下。
冰冷極速的水滴噴濺在肌膚上,帶著微微的衝擊力,更顯水溫低的刺骨,雖快臨近初夏,仍然讓人情不自禁打一個寒顫。感覺到水溫比想象中溫度更低,歐邢天趕緊旋身將兒子圈進自己懷裏,用背脊擋掉大部分水流。
陷入痛苦回憶中的歐淩逸感覺肌膚乍然受到寒冷液體的侵襲,大腦的自動預警係統讓他馬上清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見歐邢天放大的俊臉,前世種種猶然曆曆在目,讓他立馬紅了雙眼。
他突地發力,掙脫開歐邢天的懷抱,身體自發的對他展開攻擊,毫不留情。
“逸兒,是爸爸!”見兒子眼神突然一亮,歐邢天內心驚喜,卻沒想到他會馬上對自己展開淩厲的攻勢,一時不查,被兒子重重一拳擊中下腹。
“還我心髒!”一擊即中,歐淩逸沒有停手,嘴裏低聲的喃喃著,臉上表情更加森冷,寒氣迫人。
“逸兒,夠了!”見兒子又有瘋魔的征兆,且拳腳大開,完全沒有留手,歐邢天眼角注意到地上的濕滑,唯恐小家夥不小心滑倒,弄傷自己,連忙一個巧妙的躲避,繞到他身背後,迅速出擊,擒拿住他的雙手,同時修長的腿一個閉鎖,禁錮住小家夥的下、身。
“好了,沒事了,快停下。心髒已經碎了。但是沒關係,你好好睡一覺,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爸爸會陪著你的!”打鬥中全副心神都放在寶貝兒子身上,歐邢天自然有聽見小家夥動作間的喃喃低語。以為他言談間說的是那隻兔子的心髒,將他禁錮後,歐邢天連忙柔聲安慰。
“可以重新開始?可以重新開始?”歐淩逸被製住,動彈不得,終於能聽進去一些話。他愣愣的將話重複了兩遍,一遍是詢問歐邢天,一遍是詢問自己。
“當然可以重新開始!隻是一次失敗而已,不到最後一刻,逸兒怎麼可以放棄?這不是我認識的你!我的逸兒是堅定的,從不被外界影響的,對不對?”歐邢天見小兒子對自己的話有了反應,連忙繼續開解,同時手上更加用力,將他護進懷裏。
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兒子迷茫,脆弱的一麵。這個場景讓他震撼、心痛、自責、憤怒,同時也讓他在心裏暗暗發誓:此生,再不會讓小東西臉上出現同樣的表情;冷漠也好,疏離也罷,都無所謂,隻要不再是痛苦迷茫。
“是啊,我還可以重新開始。我重生了。”被冷水不停衝刷著,歐淩逸神智漸漸清醒,愣愣盯著自己的雙手低語。這雙手有形,可以接住水滴,可以防衛攻擊,可以拿起手術刀,是的,他不再是那個眼睜睜看著自己心髒被人挖出胸膛的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