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傷心,暗暗失望。想了想,又問:“聽說那個蘇雨晴是你的好姐妹,是嗎?”
陳思妤點點頭,依然皺眉盯著畫布。
“真不要臉,連好姐妹的老公都搶,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王藝婷忿忿不平地說。
陳思妤覺得有些頭痛:“她懷孕了,站在她的角度看,她不過是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她有什麼錯?”始作俑者,是周明浩那個到處風流的混蛋才對。
“思妤姐……”王藝婷有些膽怯地問:“你真的不能再給哥哥一次機會嗎?”
陳思妤眼神卻飄向門口:“老師怎麼還沒來?”
說曹操曹操到,彭翔宇背著手,麵色嚴肅地走了進來。
“師傅,今天不午睡了嗎?”說話的是王藝婷,問這話時臉上已帶著笑容。
“老師!”陳思妤禮貌地微笑著打招呼。
“嗯。”不知為何,一向和藹可親的彭翔宇今天看上去特別嚴厲,他慢慢踱步到陳思妤麵前,厲聲問:“思妤,你缺課多少天了?”
陳思妤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心虛地低了頭,不敢開口。
“師傅,思妤姐最近心情不太好……”一旁的王藝婷急忙解釋。
“繪畫是你一時興起的愛好,還是不能放棄的?”彭翔宇打斷王藝婷的話,口氣更加嚴厲地問,這回王藝婷不敢再搭話了。
“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就像一日三餐之於人,是我的日常所需。”陳思妤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有多熱愛繪畫?”
“如果不能再繪畫,我的生活就沒有了漏*點和目標。”
彭翔宇略微點頭,卻依舊沉著臉,問:“既然是這樣,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僅僅因為心情不好,想不畫就不畫了嗎?”
陳思妤感受到老師的怒氣,更加不敢說話了。
“繪畫也好,做人也好,既然是你最愛的東西,豈能因為一時的痛苦就輕易放棄?”彭翔宇激動得唾沫四濺:“陳思妤,我收你為徒,看中的不僅是你的才情,更重要是你對繪畫的執著。你要想清楚,你愛繪畫,就絕不能放棄一天、一段時間。無論在什麼時候,它都應該時刻陪伴著你,懂嗎?”
陳思妤點頭,不斷品著老師的話。
老師說的對,既然是最愛的,又怎麼能因為痛苦就放棄?愛一個人,或者愛一件事,不是本來就有幸福也有痛苦的嗎?
“懂了就好,開始畫吧,我看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退步。”彭翔宇語氣放鬆下來。
陳思妤腦中一片淩亂,盯著畫布看了半天,終於提起畫筆,在老師的注視下,刷刷刷地快速一揮而就。等她停下動作時,卻不由得盯著畫板發呆。
她本想畫冬日初升的太陽,卻不幸畫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橘紅色,溫暖的陽光變成了淩亂而粗狂的大片黃色。畫布下方的向日葵也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漆黑,還有幾塊巨大而形狀怪異的石頭,整副畫布的背景頓時呈現出混亂不堪的動態,看久了竟令人心生窒息。
“老師……”她放下畫筆,怯怯不安地看向彭翔宇。
卻不料彭翔宇並沒有想象中的生氣,他隻是點頭看著畫布說:“一副好的作品是會說話的,繪畫的內容騙不了人。”轉臉看著思妤,彭翔宇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近來的心情確實很亂,很陰暗啊!”
陳思妤一怔,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你看這幅畫,我想你原本的構思應該不是這樣吧?可是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在下筆之前,你本該想清楚要畫什麼,然後慢慢去完成它。讓作品去表達它的情感,而不是用你的情感來主宰作品。”
“可是老師,繪畫的作者不應該傳遞給觀眾溫暖和平靜的力量嗎?”陳思妤瞪大眼睛不解地問,一旁的王藝婷聽得認真。
彭翔宇搖頭,神思認真地說:“並不是這樣的,生命中痛苦的經曆和感受,你也應該放到作品中。在你看來是不好的作品,其實卻可能在不經意間安慰了別人的心,讓同樣正處於痛苦境界的人感到靈魂的觸動,這就是好作品的境界!”
陳思妤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回想著老師說的話。彭翔宇沒再打擾她,轉身靜靜地離去。
“思妤姐。”王藝婷看了看那幅畫,再次問道:“你看,你的畫出賣了你的想法,你明明就放不下哥哥,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假裝不愛了呢?”
陳思妤苦笑,沒有說話。
王藝婷決定再刺激她一把,幹脆說道:“哥哥說下個月十號,他就跟蘇雨晴舉行婚禮,到時候你會去參加嗎?”
婚禮?陳思妤驚訝地凝視著王藝婷,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記得當初他們結婚時,周明浩嫌婚禮麻煩,說隻要領證就好了。跟蘇雨晴結婚,他倒不嫌婚禮繁瑣麻煩了麼?又想起拍結婚照時,明浩曾許諾會補給她一個盛大完美的婚禮,頓時心中一痛。
王藝婷還想說什麼,陳思妤的手機卻突兀地響起來。兩人都嚇了一跳。拿起手機,陳思妤盯著那串陌生的號碼,心裏沒來由地感到不安,她緩緩接起電話。
“是陳思妤嗎?我是安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