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依然堅持隔天打來一個電話。可想而知,他對未來老婆的在乎程度。賀雅言斟酌再三,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告訴他自己一頓飯就把未來嫂子弄手術室去了。用腳趾想都知道,戰場上的他該有多著急,多生氣。
空曠的走廓很安靜,隨著時間的流逝,賀雅言有點坐立難安。使勁抹了把眼晴,她惡狠狠地自語道:“賀雅言,你以後要是再敢帶著別人亂吃,我就揍你!”
手術室的燈滅了,賀雅言猛地站起來衝過去,速度之快,讓她的身體受慣性使然撞在在護士身上,幸好左銘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避免兩人摔成一團。
左銘煌的手臂也是很有力地,承受著賀雅言身體的部分重量,他摘下口罩說道:“小心點。手術很順利,她因為麻醉的關係睡著了。”
賀雅言聞言鬆了口氣,掙開他的手,跟著牧可進了病房。
左銘煌換下手術服過來的時候見隻有賀雅言一個人在,他不解地問:“通知你哥了嗎?他什麼時候到?”上次在餐廳見過之後,他已經知道牧可的男朋友便是賀雅言的哥哥。他當時還自嘲地生出一種地球果然很圓的想法。
目光落定在牧可精致如瓷娃娃的麵孔上,賀雅言為她理了理柔軟的頭發,神情疲憊地說:“我哥不在A城,估計最快也要兩天才回得來。”
並不知道赫義城也去了兩百裏外的演習訓練場,左銘煌想了下說:“那先通知義城吧。”
牧可和赫義城的關係賀泓勳已經告訴賀雅言了。就算知道赫義城反對牧可和哥哥在一起,但人家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家人,賀雅言無從反對。
赫義城的手機自然是打不通的,同在訓練場的他和賀泓勳一樣,關閉了個人無線通訊器材。
“打不通。”左銘煌收起手機,側身望了眼牧可蒼白的臉,他說:“你知道可可住哪嗎?得給她拿下換洗的東西。”
自他話語間聽出他們的熟撚,賀雅言很平靜地說:“你告訴我地址吧,鑰匙應該在她包裏。”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方便到牧可的單身宿舍,隻好她去。
賀雅言開著他的車去取東西,回來的時候左銘煌還沒走。推門的瞬間,正好看到他握住牧可的手,臉上溫柔的表情一覽無遺。仿佛無意隱瞞對牧可的感情,左銘煌在她進來後並沒有鬆手,反而又體貼地給病床上的嬌人掖了掖被角。
他明目張膽的覬覦徹底惹惱了賀雅言,她恨不得質問左銘煌:“那是我嫂子,你在這獻什麼殷勤!”話到嘴邊又克製地咽了回去,她生硬地趕人:“你回去吧,我來照顧她。”隨即走到他身邊,毫不猶豫、很不客氣地抽出牧可的手塞進被子裏,蓋得嚴嚴的。
左銘煌尷尬地收回了手,斟酌了下措詞:“雅言……”
在病床的另一側坐下,賀雅言神情極淡:“請叫我賀醫生。”
左銘煌偏頭望向窗外,沒再說話。
“你別誤會,和你我無關。”賀雅言站起身來關掉了病房的燈,等適應了室內的昏暗,她悠悠開口:“你喜歡她是你的事,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就是我們賀家的事。我得承認,你很有眼光,不過很可惜,你輸定了。”
幾年的舊識此刻竟像初識一般,尖銳的賀雅言令左銘煌覺得陌生。默了一瞬,他問:“這麼肯定?”
賀雅言淡笑,借著月光左銘煌發現她的笑容有種陡然釋懷的輕鬆,他聽見她說:“得到她家人的認可不如得到她的心,你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仿佛印證她的話一般,沉睡中的牧可輕不可聞地囈語了聲:“賀、泓、勳……”
如此寂靜的夜,牧可細若蚊聲昵喃顯得格外清晰。
左銘煌啞然,有種被利器戳到痛處的錯覺,神情看上去有點悲哀。
整晚的沉默,整夜的無語。賀雅言與左銘煌麵對麵而坐,守著牧可直到天明。
那些糾纏的過往,經過這一夜的沉澱,似乎已不值一提。
……
天際亮起微光,五三二團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做好戰鬥布署的賀泓勳身穿作訓服,邁著大步自野戰車場走向隱蔽指揮所,塗了油彩的臉讓人看不清表情,惟有肩章在晨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指揮部裏數十名軍官操縱著電子儀器,沙沙的電流聲在戰爭麵前居然顯得井然有序。當全軍進入戰備狀態,陸湛明與寧安磊也屏住了呼吸,與賀泓勳及赫義城並肩站在電子屏幕前,目不轉晴地注視著戰場上的風吹草動。此時,距離預計開戰還有一分鍾。
賀泓勳斂下眼,低沉渾厚的聲音透過電波擴散向空氣裏,他對著通話係統呼叫道:“各班注意,按原定計劃,看綠色信號彈行事。”話音剛落,北京時間六點整,象征開戰的第一發綠色信號彈在叢山密林間轟然而起,滑向天際。
安靜被瞬間打破,剛剛還空寂無人的林地忽然響起低沉的引擎聲,一分鍾前看起來還像灌木叢的步戰車以猛虎之勢迅速搶占了林地間的通道,而車上所有的槍炮在眨眼之間已全部對準了林地外那片未知的空地。場麵猶如千軍萬馬,蓄勢待發。然而,等待片刻,藍軍陣地卻始終靜悄悄地,讓人完全嗅不到該有的火藥味,仿佛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