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而生氣對不對?這表示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他越說到後麵,神色越是煥發。
秦可卿眼波流轉,像是瞪著他又像是怨著他,過了一會兒才懊惱地低嗔道:“你問我這麼多幹嗎?我什麼都不知道啦!”說完眼神一轉,投向船下流動的秦淮水。
朱懷文一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輕柔地將她的臉扳回,讓她正視著自己,也讓自己能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你就是這樣。”他用一種長輩般溫柔的語氣責備她,“心裏想的是一回事,表現出來的又是另一回事。我說你老是躲在這副軀殼裏麵,神色表情無一不華麗,也無一不空洞;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人性化一點呢?
“我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像是被囚禁在這個身體裏一樣,你憤世嫉俗,卻偏偏擺出一張和善麵容;你倔強易怒,卻偏偏裝出一副優雅從容的溫柔模樣。
世人很容易以為你是外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我卻在你稍縱即逝的眼神中捕捉到與外表截然不同的你;我喜歡的是那樣的你,但你卻老是在跟自己的心作對,老是言不由衷、老是表裏不一、老是——“
“你住口!”她沉痛地製止他接下來的言語c原以為接下來該是勃然大怒,誰知道她隻是麵色蒼白地瞪視著他,一雙眼由怒漸漸轉怨,幽幽地看了看他之後慢慢地垂下眼瞼。
“你說的沒錯,我是這樣……”她淒然低語,一雙眼重新抬起,眼中的溫柔盡退,隻剩下光輝閃閃的倔強。“我是這樣,那又如何呢?我一直以自己能這樣為傲,我的外表本來就跟我的性格南轅北轍,我國在這個身體裏,這個外貌溫柔似水、優雅如仙的身體裏,我隻好表裏不一;你不了解我的處境,卻一再地揭穿我。讓我無路可退,這樣……很好玩嗎?”
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那一句話卻是咬著牙說出的,說完之後,睫毛一眨,蓄積在眼眶裏的淚水默默地滑落,朱懷文見她落淚,心下大為慌張。一陣手足無措之後,猛然將她接入自己胸膛,又是歉疚又是心疼地哄道:“別哭別哭,卿卿你別哭啊!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拆穿你,其實……其實你這樣也很好,我隻是……我隻是希望你能更真實一點,更有人性氣息一點,更……”
他說不出來了,感覺到胸`前逐漸被她的淚水濡濕,當下覺得自己實在罪孽深重,於是提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你打我,都是我不好,你打我,打到你高興為止好不好?”
見她並不使力,他幹脆自己來,舉起雙手左一下右一下打得劈啪作響;秦可卿抬眼,見他雙頰紅腫,知道他不是隨便出口哄哄,而是真的使力在打,當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朱懷文見她笑,也不敢太高興,暫時先住了手,遲疑地問:“你……你不氣我了嗎?”
她小嘴一抿,螓首一側,不回答他的話。
“好,你不說話,那就是還在生我的氣了月p我再打,打到你不生氣為止。”說著一手又舉起來,往自己臉上打去。
“別打了!”她攔住他。這個人既聰明又有一股書呆子的傻勁,若是不攔住他,隻怕他真的會一直打下去。
當初看這個人外表聰明瀟灑,行為舉止卻令人難以理解,還以為他是高深莫測之人,現在他卻因為看她傷心,便如此自責,甚至不惜傷害自己以求得她的寬恕,才明白他原來並非故意裝得高深難測,他的難以捉摸,全因為那股書呆子的傻勁。
這麼一想,也就能夠理解他一路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行為舉止了。像他這種書呆子,不喜歡的東西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願去瞧上一服。但是如果是他喜歡的,那便是全心全意,用書呆子的傻勁去對待,現在他的行為,不正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