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所有的顧慮,在見到皇帝那一刻,才發現都是多餘的。

皇帝並沒有生氣。

他反而笑得很暖昧:“這一路上,可是遊遍了風光山色吧?”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此刻在議事偏殿,可不止他們君臣二人,還有一個沐王爺。比起剛剛在路上的冷酷,他此刻倒是態度十分恭敬,當皇帝說出這句話時,他也隨著皇帝笑了。

裴武陽卻預感到極為不妙。

“回皇上,隻因臣的一個朋友因為此次戰役牽連而受了重傷,所以臣才不得不延誤了回京的時間,請皇上恕罪。”

“行了,不用解釋了,朕都知道,不就是筱慧嘛。”皇帝嗬嗬笑著,指著沐平棟:“皇叔早就為你求過情了,朕怎麼會怪你?怎樣?筱慧身子大好了嗎?”

裴武陽更不知道該怎麼說,沐平棟卻已經回答道:“回皇上,老夫已經把那不懂事的丫頭送回家了,唉,這次,可是真是給皇家丟臉了!”

“丟什麼臉?想當年,先祖也是馬背上嬴得的天下,要朕說,筱慧不但不丟臉,還頗有咱們皇家的遺風,敢愛敢恨,朕第一個支持她,你可也別為難她!”‖思‖兔‖網‖

“是,隻怕皇上撐腰,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沐平棟微笑著。

裴武陽見他們一唱一和,完全沒有自己插嘴的餘地,不由得暗暗叫苦,這下子誤會可鬧大了。但如果此時自己否定,硬說不關沐筱慧的事,不但未必說得清楚,並且還要帶出雁兒來。雁兒的身份太特殊,他無法判定皇帝是否已經不把當年謝克宇的事放在心上,更何況,自己如果竭力否定,對沐筱慧的名聲也有損,沐王爺的麵子更是過不去。

看來,隻有等私下裏和沐王爺解釋了。

所以他隻是沉默著,不跟著附合也不申辯。

“怎麼了?不是說聶闖的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他也葬身火海了嗎?”皇帝查覺到他的過於沉默,“為何你看上去還是悶悶不樂?”

“臣不敢,隻是太長時間沒有回家,思念老父老母,未免失態,請皇上恕罪。”

他急於脫身,不想再說下去。

皇帝馬上點頭:“對對,這麼久了,你該回去看看。皇叔,你也回去和筱慧好好聚一聚,朕自有主意。你們都下吧。”

“謝皇上,臣告退。”

二人這才退出了議事殿,走出宮門,沐平棟看裴武陽的神色已恢複了冷峻。

“你這小子還真不知天高地厚,難得皇上高興多說幾句就要走,今兒幸好皇上心情好,不然,你總有一天吃不了兜著走。”

“武陽多謝王爺指點。”他泛泛地應付著,又道,“隻是筱慧的事,王爺似乎有點誤會。”

沐平棟卻擺了擺手,邊說邊走:“你不必替那丫頭說好話,我的女兒我自然知道,她雖然性子是衝了點,一路上想也知道定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但畢竟你們相處了快二個月,既然皇上不追究,也不必多說了。你先回去看望父母,替本王向裴大人問好,我有事先走了。”

“是。”

裴武陽隻好無奈地看著他匆匆坐車離去,猶豫了一下,本想去客棧的,但一則事情沒什麼進展,二則的確不放心家裏,決定還是先回家,再去看謝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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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走到家門口,便看到百姓們正擠在自家門口,其中還頗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朱紅的大門也都刷漆一新,下人們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地走進走出。

他勒住了馬,便有百姓叫了起來:“裴將軍回來了!裴將軍回來了!”

於是嘩地一聲,原本擠在門口的眾人都向他湧了過來,他隻好下了馬,含笑著向他們打招呼。何管家從人群中擠進來,笑得合不攏嘴:

“大少爺,您回來了,這一路可辛苦了!您打勝仗的消息,半個月前就傳遍全京城了。今兒傳來消息說您到了,把大夥兒都樂壞了。你看這些老街坊,都等著向您道賀呢!”

裴武陽便謝了百姓,又站著說了一會兒話,才終於找了個機會脫身進府,果然府裏也是煥然一新,不知道是否是二個月都沒回家,連園中的花木都已經盛開大半,入目繽紛,花香撲鼻。

裴家的人早就知道他回來了,全部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之瑤第一個跑過來,開心地抱住他大哥長大哥短說個不停,二個月不見,她倒似乎比以前高了些。

她的後麵自然還是裴文進。

“之瑤,你別纏著大哥。別讓爹娘在屋子裏等著。”他含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