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一把拉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記住要你辦的事!”

“知道了!你真煩!”

謝雲雁把他們送出了門口,問:“哥哥你餓嗎?我給你煮東西吃。”

“不用了。”他提劍進屋,想了想,又停下來,回頭問,“你……是不是已經離不開裴武陽了?”

“哥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

她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如果有一天,沐王爺接受了你,但條件必須讓你留在朝廷裏效力,你會答應嗎?”

謝雲鷹愣了愣,繼而現出一絲苦笑,:“我也不知道。”

“那麼。”她低下頭,“我也不知道。”

二人都不再說話,在夜色中默然而立。

夜,很深了。

一盞孤燈,搖搖晃晃地在桌上巫自跳個不停,猶似她跳得極為不安的心,在深夜裏尤其的脆弱。

謝雲雁慢慢地走到了窗邊,夜風微涼,讓她雖然疲倦卻毫無睡意的頭稍稍舒服了些,打開一扇窗,讓月光輕輕地灑泄進來,照落在她如月光般皎潔的臉頰上,也清晰地照見她的二道淚痕。

“爹,娘!”對著彎月,她哽咽低語,“我該怎麼辦?”

雖然回京的這幾天來,她總是表現得恬靜沉默,仿佛他忙忙碌碌地四處打點,她隻是視而不見。她知道真相就在不遠處,總有一天,他們都必須麵對這一切,但還是自欺欺人地想,過一天是一天,她是真的舍不得和他那麼快地分開。

而剛才,哥哥的那些話,又讓她更加的黯然。

他們,都是不孝的孩子。

卡察——

黑夜中,突然一個清晰巨大的聲音從窗戶外傳了進來,她沒有防備,差點嚇得叫出聲,忙跑過去看什麼東西掉下來,窗戶沒有關,外麵月光皎潔,下麵是寬闊的街道,沒有白天的喧嘩,早就靜無人煙。

可是此時,她模模糊糊的,卻竟然看到街中,出現了一個黑影,他穿著一件很寬大的黑色頭篷,讓他的走路看上去就像一隻巨大的鳥,而且還似乎有點喝醉了,右手偶然抬一下仰頭,往嘴裏倒著酒壺。

她呆呆地看著,看著這個喝醉了的東搖西晃的人影,獨自在街上遊蕩。

猛地,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正對著她的窗戶下麵,然後,慢慢地,慢慢地,他抬起了頭……

他們的距離很遠,月光雖然亮,但是卻根本照不到他的臉,他的臉隱在鬥篷裏,一片黑暗。

然而,她卻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那黑乎乎的臉上,有二道異常可怕的眸光直直地射了上來,如利劍一般,擊潰了她。

她張著嘴,克製著自己不發出尖叫,同時手忙腳亂地砰地關上窗戶,用身子緊緊地抵住窗框,仿佛那二道目光隨時都會破窗而進。

又來了!這種感覺又來了!

她全身都發著抖,帶著著窗戶也發出難聽的吱嘎聲,雙手蒙著嘴,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

恐懼讓她幾乎全身都冰冷了,腦海中,飛速而淩亂地回想著那曾經從京城到江都的水上之行,那忍受著難以想象的暈船之苦,又不斷地被聶闖像個玩具一般折磨的日子,她的臉上,仿佛又腫痛了起來,胃部開始翻騰,幾乎開始嘔吐。

走開!走開!不要過來!……

她幾近崩潰。

這個惡夢,會跟著她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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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後,裴武陽留下來,等眾人走盡,這才對太監說要麵聖,太監進去了好一會兒,便出來笑咪咪地對他說:“皇上在清輝殿,裴將軍請。”

“有勞公公。”

他隨著太監來到清輝殿,此地離後宮較近,是皇帝的休息之所,並非正式議事的地方。但進去後,卻見皇帝坐在廳中,另外還有一個秘書處的範大人,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武陽,你來得正好,朕和範大人正在商量你的事呢。”皇帝一見他,便叫人賜坐,迫不及待地道。

“我的事?”他行過禮後,困惑地問。

範大人笑道:“可不是,老臣先恭喜裴將軍了!”

他直覺不對:“何喜之有?”

皇帝大笑:“洞房花燭,豈不是人生一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