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把你以前受的苦都補償過來!”

“……恩。”

“走了!”

沒有動。

“別再耽誤了,走啊!”

他拉著她往門外走。

她被動地跟著,走出門,才發現外麵有一輛馬車。

“上清寺有點遠,我們得快點。”

他說著,把車簾掀開,她隻好走了上去,裴武陽自己則上了馬,然後朝車夫點頭示意,馬車便也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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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裴府的書房裏。

“老爺。”

“進來。”

裴孝傑將手中的書放到一邊。

一個精幹的傭人恭著身子走了進來。

“老爺,我查到了。大少爺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往西街盈河坊前去。”他上前一步,很識趣地壓低了聲音,“那兒住著一男一女,男的叫謝雲鷹,女的叫謝雲雁,大少爺看上去和那位謝姑娘很不錯……”

裴孝傑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嚇得忙閉了嘴。

“沒你的事了,出去!”裴孝傑麵無表情地道。

“是。”

傭人忙小心地退了出去,並且關好了門。

屋子裏,裴孝傑再一次頹然地倒在椅子上,半眯著眼,定定地看著書桌。

書桌,是一大堆的卷宗,其中不乏許多皇家機密的文卷,顯示著皇帝對他的高度信任,也是他辛勞半生所換來的榮譽。

可是不知怎的,此刻看來,這些東西卻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倒讓他心煩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不期然地現出在初入仕途的時候,他兩袖清風,壯誌滿酬,與謝克宇一起豪言壯語,常常飲酒到天亮。

當時,他的兒女成群,環繞膝下,最得意的便是武陽,小小年紀已深得他心。

他在寬大椅子上略略換了個較為舒適的位置,幾乎是半躺了下來,整個意識因為回憶而變得更加的模糊,不知是否這夏日的天氣關係,最近稍動一下,便又累又倦,現出極度的老態來。

朦朧中,他聽到了一陣很輕微的腳步聲。

沒錯,很輕,幾乎是不真實的,但他還是聽到了,極度吃力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人影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臉色也黑黑的,他不太看得清楚。

他有些惱火,這書房,不是說了不許人進來的嗎?

“你是誰?”

他微弱地問。

“裴大人,你不記得我了嗎?”那人的聲音就像漂浮在水中一樣,忽遠忽近,極不真實。

“我為什麼要你記得你,別打擾我休息,出去!”

黑衣人卻並不出去,甚至反而走進了,來到了書桌前,不緊不慢地道:

“裴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連老朋友也不記得了。我是聶瀟!”

聶瀟,聶瀟,聶瀟!

他陡得睜大了眼睛,眼珠子幾乎要崩住了,然而,眼前的景物卻越發的模糊,幾乎整個屋子都在晃動。

“裴大人終於記起來了嗎?”黑衣人嘿嘿笑了起來。

“你……你來做什麼?”裴孝傑大口喘著氣,手指微微抬起指著他。

“裴大人,你不會不記得十年前,你讓我去殺一個小女孩的事吧?真是抱歉,我沒有殺她,我把她送給了一戶普通人家,而今,她也應該有十六了!”

“過,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他頭疼欲裂,斷斷續續地道,“你快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裴大人何必說這樣的話,老朋友了,敘敘舊也好。我想想,你當年,對我還是不薄的。”黑衣人卻斯條慢理地說著,又上前跨了一大步,“所以我想了想,你交待的事,我沒做好,也是不對的!”

裴孝傑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了椅子裏,眼睛越睜越大,卻越來越模糊:“你到底想幹什麼?”

“哦,我是來向你做個交待!那個小女孩,我十年前沒殺,心裏一直記著欠你的一份情,所以……我今天把她殺了!”

話音一落,黑衣人突然手一揚,砰地一聲,扔在桌上一個圓圓的包裹,原本是暗灰色的布包此刻卻被一大片一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呈現出一種極深的黑色來,同時,那血還一滴一滴地往外滲著,將桌上的紙張全部都染成了紅色。

“這……這……”裴孝傑連嘴也張大了,身體因為極度恐懼而抖個不停。

“這就是那丫頭的人頭啊,你要不要看看。”黑衣人一笑,伸手竟然去解那個包裹,隨著那鬆鬆的活結一打開,一顆圓滾滾紅色的東西咕魯咕魯地滾了出來。

“啊!”裴孝傑終於崩潰地大叫一聲,雙眼一翻,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