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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vieve仰麵躺在地上,保持著前一刻被Voldemort狠狠擊倒在地時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青灰色的眼珠裏沒有半點神采,直愣愣地盯著頭頂那片同樣空白的虛無,好半天,才從靈魂被撕裂的痛苦中清醒過來。

那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去形容的痛楚,屬於自己的、和不屬於自己的意識雜亂地交織在一起,然後被人粗暴簡單地掰碎了扯開,就好像揉扯麵團那樣——自然,她就屬於被丟棄的那部分殘渣。

她已經很適應這種和別人的意識共用一個靈魂的事情了,也已經很好地掌握了如何將自己的意識隱藏在另一人那龐大激昂的意識的角落的本領,所以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的意識裏不再摻雜有其他人的思想,又花了不知多久才真正地緩過神來有力氣打量四周的景致。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空茫空白,與其說是白色,更不如說是沒有任何存在的“空白”來得更為確切。她知道造成此種景觀的原因是這個意識空間的主人,也就是她自己什麼都沒有去想的緣故,但她並沒有打算去改變什麼,因為她實在是太累了。

她已經為那些人做了太多太多,現在,該是讓她享受死亡的安寧的時候了。

Genevieve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進入永恒的安眠之中。

但有聲音一直鍥而不舍地呼喚著她,幾次三番地將她昏昏欲睡的意識扯回這個空間,並且顯然樂此不疲。

她很想對那個聲音說:哦,看在同信仰Merlin的份上,請放過我這個可憐的死人吧!

——但那個聲音該死的就是她無法拒絕的那個!

曾經她想過,也許死亡能夠讓她忘懷生前的一切,但現在看來那隻不過是她美好的幻想。

再一次地被那個聲音喊魂一樣地扯回這個空白的空間,饒是一心求死的Genevieve也不得不暫時宣告放棄。

“該死的!”

她有氣無力地低咒,然後認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隨意地用手梳攏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隻是低頭再抬眼的功夫,她就出現在自己位於霍格伍茲的房間裏,對著難得安靜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衣襟、下擺,她慢吞吞地握住房門的門把,轉開並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坪,翠綠得仿佛剛被雨水洗過的一茬一茬的嫩草是隻在英國才能見到的人工培養的品種,這些小家夥們即使在嚴冬也依舊保持著這種生機勃勃的綠色。

Genevieve赤腳踩在這片草坪上,草莖微微有些紮腳,但逐漸彌漫在鼻翼間的青草香卻多少平緩了她因為死亡安眠被打擾的暴躁情緒。

循著那個聲音,她慢慢地在草地上行走著。時間在這裏沒有意義,因此快些與慢些也就同樣沒有意義。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因為靈魂是不知疲倦的。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因為在她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人。

她應該不曾見過那個人,但那人望著她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眷戀,熟悉甜美得讓她有些心醉。真是奇怪!她明明就已經死了呀,而死人是不應該有知覺,也不會因為這熟悉的環境與氛圍而感動的!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的死去啊!Gene。”

那人說著,遞給她一朵花,朱紅色的豔麗花朵,她認得那朵花,於是伸手接過了那朵曼莎珠華。

而後那人緊緊地擁抱了她,一邊親吻她的頭發一邊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她應當生氣的,為他的無禮,也為他喊了那個隻有那個人才能喊的名字,可是她卻安靜地任他擁抱親吻,隻因對方炙烈的目光和記憶深處一直沒能忘懷的那個青澀削瘦的身影漸漸重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