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立即低眉:“先生,我的確照看不力,您要怪我也無妨,但請您聽我說完,我是親眼看到安小姐自己故意滾下樓梯的,九小姐因為沒站穩,也跟著一起滾下去了。”
“我會信你嗎?”衛倫平淡的聲線,毫無波瀾。
女管家回道:“雖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有時候,眼睛所看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衛倫看著麵前的人,他打小就是她帶大的,在他還不經人事的時候,他與她感情很深,像母子一樣。
她沒有理由要騙他,但他有理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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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安妮走過去,見她睜開眼,麵色蒼白。他問:“什麼時候醒的?”
“我聽到你們說話了。”她說。
衛倫愣了一愣,轉而笑了:“你不想解釋給我聽?”
安妮看著他,好看的麵容上是憔悴,但也有著冷酷。她閉上眼睛,平淡的口吻:“沒有可解釋的。”
女管家退出病房,臨走前將病房門關了起來。可轉而,她便聽到裏頭巨大的聲響,她心一驚,將門打開,看到衛倫將病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他喘著粗氣,赤紅著雙眼瞪安妮。
安妮從床上坐起來,平靜地看著他。
女管家止步不前,心中卻害怕起來,見到不遠處廣延和呂真過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急忙對他們打手勢。
廣延快步而去,等到了病房門口卻見到這樣一幕。
衛倫拿著槍抵在安妮的腦門上,他聲線冰冷無情:“老子要你死,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
安妮瞪大雙眸,隨即閉上雙眼,淡淡地兩個字:“隨你。”
他勾動食指,廣延立刻撲了上去,子彈打偏了,射在牆上,留下一個小洞。廣延一把奪過衛倫手裏的槍,大罵:“你他媽瘋了!這是什麼地方,你殺人?你敢殺她,我就先殺了你!”
衛倫看著牆上的洞,皺眉。
槍聲將醫護人員吸引過來,有人要報警,廣延立刻打電話叫人來處理這事。半個小時後,這裏又恢複平靜。
安妮毫無生氣,像一個垂死的人,廣延看不下去了,示意呂真去看看安妮。呂真會意過去,手剛要碰安妮,卻被衛倫按住了。
衛倫忽然扯住安妮的頭發,一字一字地說:“你給我滾,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否則,我要你死!”
她怔愣,而後彎彎唇角:“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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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下床,穿著單薄的病服在眾人視線中離開。沒有人挽留她,但她還是停在女管家的麵前,朝女管家嫣然一笑。
女管家霎時就呆愣在原地,轉而渾身都爬滿了驚懼,她避開眼。
安妮朝前走,走進電梯裏,走出醫院。毫無聲息地離去,像一片羽毛,總是微不足道。外麵的西南疆,是晴好的天,她立在綠蔭之地,微微一笑,接著是大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旁人當她是神經病,匆匆而過,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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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廣延看著久久不語的衛倫,開口:“老六,家裏都忙完了,回去吧。”
“嗯。”他點頭,然後第一個走出病房,呂真和女管家分別跟著出去。廣延本意要走,不料窗外的陽光照射過來,他回身看著天空,湛藍無比,是西南疆特有的藍。
對,這裏是西南疆,盤根交錯的地方,美麗又複雜。他想,最美麗的外表之下,往往隱藏著致命的毒。
西南疆就是毒,致命的毒。
廣延苦笑,抬步離去,留下寂寥的地界,沐浴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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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請乘坐K746次開往燕城列車的旅客盡快上車,列車即將開動。”廣播站甜美的女聲響徹在候車廳,安妮壓低頭上的鴨舌帽,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
聲音出口,方知有氣無力。也是,手術過後也未曾調養,此刻拖著半廢的身子,混跡在這汙濁的大廳裏,縱是健康的人,也會覺得疲累。
廣延將車票與一個女士皮包交到她手裏,隨即說道:“皮包裏有現金,有防身的刀,還有一些藥。你到了燕城之後,先去醫院檢查□體,然後好好做月子。”
安妮笑:“沒想到二哥變臉真快。你不是巴不得我離開衛倫麼?何必對我這麼好。”
廣延搖頭:“我不是對你好,我隻是在斷你的後路。我是巴不得你離開老六,但我也沒那麼喪心病狂。畢竟,我知道事實的真相。”
安妮唇邊的笑容僵住,還未反應過來,廣延又說:“不論你對老六是否有過真情,他既然打了那一槍,就注定今生,你與他是不可能的了。”
她想到在醫院的情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額頭,視線可以觸及到的隻有那修長的手指,好看且瘦削。不是不害怕,隻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心裏的痛遠大過於恐懼。
思及此,那種痛感又攀升在心頭。她壓抑自己,說:“你放心,今生我都不會再與他相見。但請你替我對他說一句謝謝,謝謝他照顧我五年,也謝謝他給我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