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他回頭,卻見奶奶慢慢彎身抱起地上安冬,然後直起身子淩厲地盯著自己。衛倫沒想到奶奶會來,有些發怵:“您怎麼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得幹出點大事兒來?”奶奶反問他。
衛倫別開臉,不願回答。
這時,屋門忽然打開,廣延一手拿槍,一手開門,拿槍的手沾滿了血,望著走廊裏的眾人。衛倫猛然就慌了,推開他朝屋子裏一看,隻見地上一大攤血跡,血跡旁邊還有一個長長的袋子,袋子裏明顯躺著的是一具屍體。
衛倫看著地上,久久沒能回神。
奶奶捂住安冬的眼,隻留下一句:“做的好。”便轉身離去。等奶奶走遠了,衛倫才從回神,他猛然揪住廣延的衣領,罵道:“你在電話裏罵我絕情,可你自己呢?就這麼殺了她?”
廣延扯開他的手,說:“做我們這行的,還需要什麼感情?奶奶就是讓我殺自己,我也不敢遲疑啊,這不就是老宅的規矩嗎?”
衛倫忽然無力,他靠在牆上,雙手緊握成拳。廣延挑眉看著他,似笑非笑:“不要仗奶奶喜歡你就以為老宅的規矩你可以不遵守,我告訴你衛倫,自打你父親被挑中的那一刻,你父親包括你都把靈魂賣給老宅了!永遠都不能翻身!也永遠別指望跳出老宅!”
出賣禸體還可以翻身,可是出賣靈魂就永世都不能翻身,就連懺悔都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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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冬在奶奶的懷裏,總是掙紮,奶奶卻依舊抱著他。安冬覺得不舒服,到最後就哭鬧起來,幫工在旁便說:“老夫人,我來吧。”
奶奶搖搖頭,她疲累地閉上眼,靠在車座上:“總算除了一個心腹之患,可為什麼我卻沒有覺得安心呢?”
幫工回答不上來,隻沉默。
安冬哭鬧了一路,直到回到老宅,奶奶將他交到四姐懷裏。安冬這才停止了哭鬧,還伸手抱著四姐的脖子,不撒手。奶奶忽然頓住步子,回頭逗著安冬:“喜歡四姑姑?”
安冬皺著眉頭看奶奶,惹得奶奶一笑:“這模樣真像老六。”
一句話說完,周遭人都沉默了。奶奶反應過來,她早已交代過,在這老宅裏安冬就是廣延的孩子,而不是衛倫的。她忽然笑了:“我老了,真的老了。”
四姐抱著安冬,目送奶奶回房。等奶奶的背影遠去,她看向安冬,歎了口氣:“八成是出了什麼事,冬冬啊,瞧你爸媽多讓人操心,把奶奶給勞累的。”
安冬忽然笑了,喊:“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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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麥柳一直在外地,她回來的時候才從四姐那兒知道廣延殺了安妮。一時間,她沒有高興,隻有怎麼也填不滿的空洞。忽然覺得無力,於是走出門外,在走廊那兒看到安冬在對麵走廊裏學走路。
四姐拍著巴掌逗他:“冬冬來,加油,就快會走路了,來!”
安冬真的試著邁出一步,然後又是第二步。四姐眼見他越走越多,忽然高興呼喊,可聲音剛出口,安冬就摔倒了。四姐緊張地扶起他,寶貝地抱在懷裏,問著:“疼不疼啊?”
安冬也沒哭,就一個勁地笑。四姐就忍不住說:“你這樣子像誰啊,疼也不哭,笑!笑!就知道笑啊你!”
麥柳比四姐小多了,她對這個四姐沒有過多的感情,除了提防以外。在她心裏,四姐就像一條狗,處處討好著奶奶,處處想從奶奶這兒得到更多的錢財和好處。所以,她打小就防著這個四姐。可是沒想到,今日的四姐竟然會如此疼愛安冬,仿若自己親生一樣。
麥柳回到屋子裏,她關上門,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淚水早已流下。那個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又何必這樣假惺惺的流眼淚?她看著鏡子對自己說,你這是心疼誰呢?心疼六哥還是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