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燒(1 / 2)

田野發起了高燒,毛翠華急的團團轉。她準備把田野送到村裏的衛生所看看,卻遭到小丫頭的強勢鬧騰。

田野眼皮子快速抽動,嘴巴裏囈語不斷,兩隻小手揪起又放下,整個人時而蜷縮成一隻紅蝦,時而痙攣成一條剛出土的、扭動的蚯蚓。

“不要打針...不要打針...”田野一邊喊一邊哭,聲音倒不大,卻哭腔密集,如晚來歸林的候鳥那般‘嘰嘰喳喳’,流淌淺淺的回音。

毛翠華抱著田野,不停地安撫著,隻說‘不打針、不打針’之類的話。她摟著野子的腰,抱著野子的頭,雙手無處安放,除了落淚外,也隻會說‘不打針’。

這個女人曉得,不看病,任由田野高燒,腦子肯定會被燒壞的!

毛翠華終究是個見識淺薄的女人,雖說上過學,讀過半本《紅樓夢》,可對生活這門技能依舊無法掌握。她不是個能做主的,現在田林不在家,也隻能尋求別人的幫助。

大約晚上八點,田鬆的門被毛翠華敲響了。拍門聲很急切,使得門簷上的灰塵落下不少。

田鬆來開門時,毛翠華滿臉都是淚,她望著自己的公公,時斷時續的說著‘野子發高燒,田林不在家’的話。

田鬆對田野很重視,聽到田野病了,立刻披了外衣走入茫茫夜色裏。

兩個人匆匆走來,老栗子樹依舊搖擺,頭頂上的月亮露出臉來,光潔的腮盤子乍現柔和的銀彩,漸漸將夜涼播撒。

屋內的燈光像是蒙著一層豬油,既油膩又朦朧。田鬆許久沒有踏足過這個地方了,如今再臨舊地,頓時有些恍惚。

田野躺在席子中央,四仰八叉的、毫無神智的大口呼吸著。她的鼻尖有一層汗珠,露出口腔外的舌頭呈猩紅色,兩隻耳朵漲成了深紅色,可那雙小手冰涼冰涼的。

田鬆握著田野的手,依照自己的人生經驗,一口斷定:田野這是中邪了!

“野子估計招到不幹淨的東西了,請老久苟來,讓他問個米、燒個紙錢!”

毛翠華愣了愣,隨即又踏著月光出了門。

朱久苟家不遠,就在田野家後方的高地上。他家門口種了三棵桃樹,隻開花不結果,叫田野既垂涎又失望。

毛翠華遵照田鬆的指示,去敲了朱久苟家的大門。

那是一張大鐵門,上頭鏽跡斑斑,每拍一下,鐵屑總要掉落一些,滿鼻子都是鐵鏽味兒。

鐵門被毛翠華拍的‘砰砰’作響,聲音傳的很遠,驚擾了四周的看門狗。一陣又一陣的‘汪汪汪’聲,如波浪般響起在村莊之間,它們富有節奏的相互應和著,令原本焦急的毛翠華更加急切。

月光越發的亮堂,照的土地白花花一片,當朱久苟頂著個啤酒肚出來時,尚在迷蒙的酒意裏。

毛翠華站在鐵門外,拿眼睛朝鐵門門縫內張望,朱久苟被這個場景嚇了一跳,直接叫他神智清醒過來。

朱久苟是個四十歲開外的中年人,手裏掌握不少喪事的資源,他能和尚,能看出人身上的‘三把火’,曉得誰‘火印高’,誰‘火印低’。

‘火印’是衡量一個人會不會被‘鬼’纏的標準,‘火印’越高的人,煞氣越足,克製‘鬼’的能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