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別應該是什麼樣子的?(2 / 2)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趙鬱肝膽欲裂,心髒好像被人緊緊的攥著,狠狠地不住拉扯,他的大腦一片混沌,聽不到別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什麼,跌跌撞撞地闖進病房,怔怔地看著同樣看著自己地章玥,然後猛地撲上去抱住眼前憔悴地像一張紙的女人。

“沒了?”懷裏的女人聲音嘶啞,嚐試著抬了抬手回抱自己的男人,最後頹然放下了,虛弱身體都支撐不了簡單的動作。

“你沒事就好,沒事的,沒事,你好好養身體,不要多想,我們。。。”男人的脖子好像被人掐著,艱難地說了幾句,就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都怪我,全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孩子”章玥空洞地眼神和喃喃地話語,讓趙鬱後背發涼,一瞬間冷汗出了滿頭。

“產後綜合症”在場的所有人的腦中蹦顯這個詞。

“不怪你啊,沒有人怪你,玥玥,你聽我說,現在你要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胡思亂想,求你了,不要亂想啊,求你了”趙鬱擔心、緊張、害怕,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眼前一黑,癱坐在了椅子上。

趙鬱的父母,章玥的父母也慌亂起來,安慰章玥的,著急找醫生的,病房中亂成一片,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章玥的眼神從空洞慢慢變為了堅定。

“那麼聰明的女人,怎麼可能瞞得住她,生完孩子後隻是從護士的隻言片語之中就察覺出發生了什麼,隻是當時沒人和她說,她也害怕得到答案,當時她在病房中的肯定傷心、害怕,很想說出她的感受,她肯定那個夜晚最想我能在她身邊,而最應該在身邊的我卻不在,我都做了什麼啊”事情發生以後的半年,王珂和李傑才漸漸知道了消息,趕回來與趙鬱見麵時,昔日的好友已經滿臉滄桑,醉眼朦朧,斷斷續續開始吐露出來。

“兄弟,你也需要傾訴,你也不容易,我們知道的太晚了”王珂和李傑是二人共同的朋友,發生的事情讓他倆也難過了很久。

“孩子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難產本來就不是她的錯。我和父母還有嶽父嶽母用了很久的安慰、陪伴讓我本以為已經過去了,她也從這件事情走出來了,開始慢慢放鬆了對她的照顧,誰也沒想到那隻是她害怕我們擔心,一直在假裝開心騙我們,直到她離開,我才知道她的抑鬱症已經很嚴重了”

“那天我出差為什麼沒有提前趕回來,為什麼讓她一個人承擔寶寶離去的事實。她去世的那天,我又在哪裏?我在外麵喝酒”趙鬱用牙狠狠地咬著玻璃杯沿,含糊不清地還在不住喃喃自語。

“章玥,我的心也很難受,你走了,我要和誰說去呢”

寶寶的意外離開,讓趙鬱充滿了傷心、內疚和自責,再加上章玥的病情,導致工作也一落千丈,家庭和工作的雙重打擊,讓這個不到25歲的年輕人身體也逐漸消瘦和虛弱,但是因為是男人也是一家之主,所以不得不硬挺著每天安慰照顧這個可憐的女人,隻是有時候看著章玥那雙曾經神采奕奕的眼睛變得時常會呆滯,總是充滿自信的漂亮臉龐開始變得清瘦和滄桑,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裏變成如今的模樣,趙鬱便感到難言的失落和恐懼,每天照顧章玥休息之後,總會找個僻靜的小酒館喝很多酒,借酒精逃避現實。

那次喝完酒回家後,在浴缸中看到了已經安靜離去的章玥,那張褪去了血色的蒼白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仿佛這次離開對她來說是期盼許久的結果。

書房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寫給他的信。

“親愛的老公,這是最後一次寫信給你,好想親口告訴你我好愛你啊,我好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又害怕看到你,害怕你會怪我弄丟了寶寶,也害怕你一直安慰我,我想走了,我好累啊,我去找寶寶應該就輕鬆了——愛你的小鬱”

那麼聰明的女人卻始終解不開她自己的心結。

章玥離開後的很多年,趙鬱都會做一個夢,夢中他和章玥在機場送很多朋友離開,在夢的最後,章玥總是會回過頭,緊緊抱著他說,老公,我也要登機了,然後揮揮手離開了。醒來後趙鬱每次都很想再回到夢中告訴她,能不能不要走,我真的好想你。

章玥走後的每一個冬天好像都格外的冷。

離別該是什麼樣的?趙鬱不想知道。人的一生要經曆很多的離別,有的很短暫,有的則是永遠,但是不管如何,那個被留下的才是真正值得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