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一切都合理了。
拾幸偶爾出現的世故老成,還有那些破碎殘留的記憶,是因為她根本沒有經過輪回轉世,而是直接注入死胎之中,再下咒封印?
“我不知道,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安熙凜聲淚俱下地喊著,“當年我娘子生產,頭一胎一出生就死了,我正不知道如何處理時,他就來了,說他想要那個孩子,結果沒一會,那孩子又活了,然而一入夜就像死了一樣,我一怕,就把孩子給丟了。”
朔夜又問:“清華人在哪?”
“我把他引薦給國舅爺,他現在應該住在國舅爺府的後方小屋。”
“不,他人不在那裏。”
見朔夜像是懷疑他把人給藏了起來,他索性舉手發誓,“我發誓,我已經許久沒跟他有聯係,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說著,還不斷朝他磕著頭。“我真的不知道……”
朔夜瞧他不像說謊,“罷了。”
安熙凜猛地抬頭,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含意。“……你不殺我?”
“這麼想死?”
“不……”
“那你就繼續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直到死去吧。”
他哼笑了聲,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去,留下錯愕的安熙凜,回過神後開始無聲落淚。
有時,殺了一個人太便宜對方,存心的折磨才是將一個人淩遲至死的最佳手段。
回到文府梅苑,朔夜不管身上早已濕透,沒打算換下衣袍,隻是靜靜地站在卜拾幸的床邊。
這下要怎麼辦?
凶手竟是同門的清華,而且報複的行為是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如此陰狠狡猾,朝他的弱點直切,怕是難以逮到對方。
可是,時間有限,他還能怎麼做?
“拾幸。”
眼看幸福已經握在手中,怎麼又一點一滴地從指縫流逝?
是老天存心不成全他?還是他們本來就不該相愛?
他想著,化為無聲歎息。
***
“清華大師兄?”
伏旭驚詫的聲音隱沒在下了一夜的滂沱大雨中。
入秋後的天水城迎來一年一度的雨季,可是今年的雨勢卻來得異常凶猛。
“我想不透他為什麼要對付我?”朔夜低喃著。
梅苑二樓的亭台,四麵各有兩扇雕花門,如今同時打開,狂風卷入,消解了暑氣,也讓大雨打濕了地麵,朔夜卻不怎麼在意,深沉的直睇著天空,陰霾的天空壓上厚重的雲層,偶爾能看見幾道閃電劈天破地地閃下。
“你不知道?”伏旭有點哭笑不得。
“你知道原因?”
伏旭有點無言,歎了口氣才道:“那時的師兄桀驁不馴,從沒將師兄弟們看在眼裏,也難怪你想不透。”
“我得罪過他?”朔夜猜想著,卻不以為然。
同門裏,他隻和伏旭交好,這也不過是因為有一次他受了傷,伏旭無酬醫治他罷了。
“應該是說你得罪了師姐崔鶯兒。”
“鶯兒?”鶯兒是師父的獨生女,也是一名咒術師。“我跟鶯兒之間並沒有任何幹係。”
“就是沒有任何幹係才糟。”伏旭歎了口氣,拿起茶淺啜著。“大師兄喜歡鶯兒師姐,可是鶯兒師姐的眼裏隻有你,後來……你愛上範薑伶,鶯兒師姐心碎而死。”
“那關我什麼事?”朔夜掀唇笑得譏諷。“難不成她喜歡我我就得喜歡她?那每個喜歡我的女人我都全盤接收?”
“那是鶯兒師姐自己想不開,所以在她死後,師父也跟著仙逝了,但也有另一種說法是……”伏旭頓了下,定定地看著他。“大師兄因為師父始終不肯讓鶯兒師姐嫁給他,於是在她死後,殺了師父,解散了師門。”